高大身影消失在章台殿,鹤华有些不满,“阿父不该罚蒙上卿,这件事明明是我的错,阿父应该罚我,而不是蒙上卿——蒙上卿的俸禄已经被扣到后年了!阿父再不给他发俸禄,他家里该揭不开锅了!
他有的是钱。
但毕竟是几年不曾发俸禄,嬴政又补上一句,他若没钱,可以花蒙恬的钱。左右蒙恬远在边疆,朕赐给他的赏赐无处花,可以将那些赏赐送给蒙毅,让蒙毅替他来花。
国库明明已经充盈了,阿父这打劫朝臣的性子怎么还没有改回来?
“阿父,有您这样对待臣子的君主吗?”
鹤华提着裙摆,迈着小碎步来到嬴政御案前,您扣韩信的钱也就罢了,他说话不中听,您扣他的钱是应该的,可蒙毅不一样,蒙毅多好呀,做事稳妥,心思又细腻,这些年来替您做了多少事?
嬴政目光落在鹤华脸上,蒙毅?
哦,蒙上卿,是蒙上卿。
意识到自己嘴瓢,鹤华立刻改口,蒙上卿这么好,您纵然吝啬钱财不想赏他
,那也不该罚他呀Ⅱ
嬴政眼皮微抬,打断鹤华的话,一年俸禄,三十军棍。
侍立在嬴政身边的寺人尖声唱喏,陛下罚蒙上卿一年俸禄,三十军棍。
她就不该替蒙毅求情!蒙毅的俸禄被罚到后年这件事,她求情的“功劳”绝对占一大部分!
鹤华瞬间改口,“阿父,我见到大兄,大兄还是七年前的大兄,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兄。”大兄说,他永远不会叫阿父为难,更不会成为旁人攻讦我的工具。
嬴政眸光微微一动。
他是大秦长公子,这是他应当做的。帝王垂眸,手里的狼毫被慢慢放下,身为大秦长公子,应为父分忧,爱护弟妹。
“他做得很好。”
赢政声色淡淡。
鹤华抿了下唇,才不是他应该做的。“是因为大兄是很好的人,所以他才会这样做。”
但嬴政却没有回答她的这句话,只有掌心落在她头顶,“十日后,你大兄与南越的官吏便会抵达咸阳。
朕政务繁忙,你替朕去接你大兄。
“我代替阿父去接大兄?”
鹤华微讶,指了指自己。
赢政颔首,怎么?不想去?没、没有。鹤华慢慢摇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阿父对天下释放的一个信号——不论长幼,不分男女,她与大兄是同一个起跑线上的人。
“阿父放心,我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鹤华眸色由惊讶变得坚定无比,我不会让阿父与大兄失望的。
“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鹤华看着嬴政的眼,阿父,待蒙将军与韩信还朝,让我与大兄一同去接他们吧。
赢政眉头微动。
鹤华深吸一口气,阿父,大兄是最好的大兄,我也是最好的小妹。兄弟阅墙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在我和大兄身上。
赢政眼皮蓦地一
跳。
恍惚间,他想起被他杀死的三个弟弟。一个是长安君成蠕,险些威胁到他王位的人,另外两个人仍在襁褓之中,被盛怒的他活活摔死。
祖母声音凄厉,母亲恶毒咒骂,他冷冷看着她们,像是看着一具具尸体。
后来隔阂是如何消弭,他已记不清,只记得再见面已是很多年后,他从宫苑经过,看到祖母在逗弄成蠕的孩子,那孩子太小,没见过他,更不知长辈之间的恩怨,听周围唤他君上,便迈着小短腿跑到他的车辇前,歪着头看着轿撵上的他。
你是君上?
小孩儿咬着手指头,声音奶声奶气,是我的伯父?
偌大宫苑寂静无声。所有人跪倒在地,如被人扼住脖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而威威赫赫的华阳太后,他的好祖母,在这一刻也紧张到无法呼吸,死死盯着他的手,连眼睛都不敢眨,仿佛只要她眨了眼,面前活泼的小孩儿便会成为一具冰冷尸体。
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