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内臣们虽政见不和,一个喜战一个厌战,但到了关键时刻,他们总会达成一
致,而作为第三方的李斯这种外来户,当然看不惯关中人的一手遮天,寻到机会便会在朝政里安插自己的人,期待有朝一日能与关中人分庭抗衡。
内臣倒还好说,王琯年岁已长,李斯正当壮年,此消彼长下,迟早有一日会把王琯的位置瓜分干净。
但武将就不一样了,那是一颗人头一颗人头杀出来的战功,不是你三两句话或者办三两件漂亮事便能抵消的,在王琯荣养后内臣几乎一李斯马首是瞻的情况下,武将们仍是铁桶一块,李斯根本插不进手。
今日李斯终于寻到了可塑之才,有望在武将们的位置上撕下一块来?所以才敢这般挑衅王离,让王离当众与韩信当众斗一斗兵法?
——王离虽不及其父其祖父,可也是年轻一代武将里的佼佼者,若能胜了王离,那么关中子弟皆是韩信的手下败将。
鹤华伸手拉了下王离衣袖,王离,别冲动。
“我知道。”
王离
瞪了一眼轻捋胡须胜券在握的李斯,压低声音与鹤华耳语,那个韩信我见过,无论是骑射还是马术,都远在我之下,他不可能嬴我。
章邯适时开口,“少将军,排兵布阵并非个人勇武,个人的一骑当千决定不了整场战局的胜负。
“章邯说得对。”
鹤华不懂打仗,但她历史学得比王离好,你看姜太公,他还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翁呢,不一样战无不胜?
韩信那小子也配跟姜太公比?王离伸手拍了拍鹤华手背,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若不出头,关中子弟还有谁能出头?
关中子弟皆虎狼,何时连应战都不敢?
王离随手扯了外衫,里面是锦衣祥云纹的箭袖戎衣,纵然韩信是当世太公,我也要斗他一斗。
“可是韩信是奇怪女人再三交代的人啊。”理是这个理,可鹤华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她抬头瞧瞧阿父,不明白阿父为什么不阻止这件事,王离若是败在名不经传的韩信手里,阿父也是丢脸的。
可阿父不仅不阻止,甚至还有一种颇感兴致的意思在里面。——阿父也希望王离与韩信比一比?借此看一下韩信的能力?
可是王离输了会好丢人的。
想了想,鹤华拉着王离压低声音道,你与他比三样,一为骑术,二为箭术,三为兵法。兵法么,沙盘演练便好了,不必动刀动枪的,见了血多吓人呀。
对,不见血。
王离点头,你胆子小,吓到你就不好了。至于沙盘,我那有现成的。鹤华对章邯使了个眼色,去,把我的玉石玛瑙沙盘拿过来。
?
沙盘还有玉石玛瑙的?
少将军一头雾水。
章邯应诺而去。
阿父,既然是将军之争,不如比这三样,骑术箭术和兵法,如何?鹤华笑眯眯对赢政撒娇。
赢政眼皮微抬,
可。
韩信送马而来。
然而尚未走进院,便被一脸喜色的亲卫拦下,韩信,你的出头之日来了!
“李廷尉为你争取了与王家少将军当众比试的机会,你若能赢少将军,以后必能平步青云,扶摇而上!
韩信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不是,他只是不善交际,但不至于看上去这么蠢笨如猪吧?——当众胜了王翦之孙王贲之子,他以后还要不要在咸阳城待了?
韩信一言难尽,我是刨了李廷尉家的祖坟吗?“他为什么这么害我?”
咳,少年人血气方刚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说话分寸。李斯从亲卫身后走出,韩信,本官是看重你,才举荐你与少将军比试。
好的,他连廷尉李斯一并得罪了。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少将军报复,要么被我报复。”李斯抄着手,笑得一脸法家人的和善,韩信,你选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