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素阁有两间诊厅，一为灵枢间，一为素问间。灵枢间常年对病人开放，日常由张大夫坐诊，素问间则是我和师父专用的房间。

我带着荀岳进了素问间，素问间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张单人木床，铺着干净整洁的床单，床头摆了个圆凳，可以放些治病用的纱布水盆等物件。屋内还有一套红木桌椅，方形高桌靠着东墙，两把椅子贴着墙边，供我为落座的病人号脉。

荀岳扶我坐到一把椅子上，给我倒了杯水，站在我身边，垂首望我，嘱咐道：“等会病人进来了可能连喝水的工夫都没有，你累了随时告诉我。”说到这面上显出几分担忧，“外面几个伙计个个武功不凡，连那两个小丫头在武林中都难逢敌手，可是江湖中是非那么多，别人伤了人却让你给救了，会不会找你麻烦？”

“放心吧。”我微笑着与他的目光相迎，饮下一口白水，语气轻缓，“这里挂着我师父的名号，师父仙逝的事情又没人知道，再恨我们的人也不敢乱来。”

“先生毕竟不在了，真出什么事也护不了你……”他摇摇头，转念一想，又不在意了，“不过你有我了，我在你身边，一样能护你周全。”

他说的理所当然，我听在耳中，忍不住替他委屈，“好好的教主不做，跟在我身边做药童，值得吗？”

“值得。”

轻柔的语调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确定自己再也劝不动他。

“公子，有病人来了。”

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入耳畔，钱玲玲打断了我俩的对话，荀岳不再多言，走向门口，掀开隔在两间屋子中的布帘，迎着外面的人进来。

随着钱玲玲进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华衣男子，那男子身形威猛，腰上带着武器，必是学武之人。他长得又高又壮，却步履轻盈，身姿灵动，虽然武功平平，但轻功却是不错的。

这男子应该身体无恙，需要医治的是他背上背的那名昏迷不醒的红衣女子，红衣女子面色发黑，嘴唇青紫，显然中了剧毒。

男子一进门便把那红衣女子扶到床上躺下，向我拜了一拜，急切地说：“许公子，在下玄山派张道英，这是我师妹王思颖，两日前她中了唐门的‘七香散’，我点住她周身大穴，护住她的心脉，这才撑到您看病的日子，请您务必要救她。”

“张大侠稍安勿躁，我这就给王姑娘看看。”说着走向床边坐下，取了怀中的手帕盖在王思颖手腕上，为她号脉，张道英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我们，又不敢出声打扰。

半晌，对王思颖的情况已心中有数，我问张道英：“冒昧地请教一句，你与王姑娘是什么关系？”

张道英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发愣，不知如何作答。

我轻轻叹了口气，耐心解释：“虽然你护住了王姑娘的心脉，但毒素还是侵入她的脏腑，解药无用，只能靠针灸医治。但是我为她施针逼毒之时有毒血外渗，不可隔着衣裳。”

这样说完，张道英明白了我的意思，面色变得不太好看了。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名节比性命更重。自古以来男女有别，让一个女子在陌生男子面前衣衫不整，实在不是小事。我听说前几年发生过两起类似的事情，一个被救的姑娘事后觉得受辱，当场自尽；另一个姑娘竟然忘恩负义，一刀捅向了救她的大夫。

虽然在我这个医者看来，自然是救人性命重要，可王思颖身边既然有朋友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有义务把情况提前说清楚，并且将选择权交出去。

这可把张道英为难死了。

张道英急得面色苍白，在我面前来回踱步，口中说着：“思颖是我师父的女儿，我们只是师兄妹的关系，现在师父也不在城里，我如何能替她做主……”他很明白其中的重要性，越说越急，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没关系，一时半会也不会再出变故，你尽管好好想想。”

这种事情外人不该给他任何意见和劝导，免得日后惹出什么纷争。

所以我们灵素阁的人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