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以南,云罩灵山;灵山之巅,常居圣仙。
海南南侧有一座灵山,常年白雾弥漫,处于云雾缭绕之中,因而得名“云山”。传言云山顶上住着一位得道仙君,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善用奇门遁甲之术,有通天的本事。更有传说,那仙君是一位当世无人可及的俊美男子。
见过他的女子都说他的五官比画中的嫦娥西施还要精致,肤如凝脂,身形修长,一袭白衣胜雪,宛若仙神下凡,叫人望上一眼便自惭形秽,生怕自己污浊的目光亵渎神明,却又忍不住为他魂牵梦萦,神魂颠倒。
因他常居云山,云山又以云而得名,世人便称他为“云中仙”。
云中仙,多么美的传说。可惜只是江湖中道听途说的谣言。
云山并无居住得道仙君,只住了一个体弱多病的大夫,一日三餐以药为食,三步咳两步,五痨七伤。
便是我许文语。
山中生活并无世人想象的那般清闲自在,一遇上阴雨天气,我似乎都会累得掉一层皮。
绵绵细雨淅沥沥地下了整整三日,云山顶上白雾茫茫,为清冷的雨水蒙上一层迷幻的轻纱,我身着皓如白雪的衣衫,举着一把青花瓷油纸伞,行于山路中,有置身仙境之感,却又觉得高处不胜寒。
凉风刺骨,潮湿阴冷的空气吹进我身上,透过肌肤渗入骨髓,让我由内而外生出一股难抑的寒意,忍不住发出一声声轻咳。
如此恶劣的天气应该在家好生休养,可我却走上了下山的路。
半山腰处长了一朵名为龙仙花的药草,只在每年的今日开花,到了日落便会花谢,我必须采到它。
那棵药草有延年益寿之效,也可使习武之人内力大增,但是于我而言,最重要的功效是续命。
我本生于富贵人家,可惜天生患有心疾,父亲找了多位名医为我诊治,皆说我活不过垂髫之年。
小时候我受尽白眼,跟我一块玩的孩子不超过三日就不会再出现了,我一直不懂其中缘由,直到三岁的时候跟父亲去河边乘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主动与我聊天玩耍,当日傍晚她妈妈准备抱她回家时,我听到了她家邻居所谓善意的提醒:那孩子活不了多久,你别让你女儿跟他玩,万一病会传染……
从此以后,就算再有孩子主动找我,我也会躲得远远的,或许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懂得了失望远比没有希望更难过的道理。
到我四岁那年,我的病越来越严重,父亲不愿听天由命,将家业交于叔父,带我走遍大江南北,终于在一年后寻到了我的恩公月影先生,月影先生可给我存活的希望,却道我不能陪在至亲身边,须常年留在云山之巅,呼吸云山中独有的清新空气,并靠着半山腰处生长的龙仙花续命。
当时父亲不解,若是我必须留在云山,为何他不可陪我同住,定要我们骨肉分离。月影先生没有作答,父亲担忧我的性命,不敢追问。多年后我才得知,若那时父亲迟回三个月,家中产业便要被我那不学无术的叔父拿去孝敬城中花魁了。
我自小懂事得早,尽管因为离家居住而万分不舍,但相信父亲的选择,这便不哭不闹,乖顺地接受了他们的安排。
月影先生将小小的我抱起来的时候,我怯生生地问:“神仙哥哥,你真的能让我活下去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笑,用指尖点着我的鼻子,问:“你愿不愿意拜神仙哥哥为师?”
我不太能理解拜师的含义,但还是糯糯地点头,很快被搂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月影先生,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很幸运,遇到了神仙。
月影先生自然不是真的神仙,但他乃世外高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他说与我有缘,将他毕生本事尽数传授于我,奈何我自小体弱多病,终日与草药为伴,最得真传的只有他那妙手回春的医术。
可惜我这个医者却比许多病人体虚文弱,续命都要借助那朵珍稀的龙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