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着拖着老迈躯体长跪不起,停止了呼吸的老人。
陆离的心情沉重了些许。
他既非神也非仙,拜他干嘛。
他感应到了这间小院的死气,知道老人时日无多了,便悄悄拜访,想看一看昔日小友。
当年……也不是这样的啊。
“执念未破,死后解脱,小柳啊,你短短九十六载便解脱了,可我呢……终将被执念束缚一载又一载。”
“千千万万,永无休止。”
陆离被一骑牛老道引入修仙一途后,一息之间便引气入体,踏入炼气,师傅夸他乃是千载不出世的仙胎道种。
留了本门典籍,夸赞了一通后,那老头儿便渡劫升仙,离开地球人间了。
而他,就成了门派遗孤。
从此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修仙一途为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合体,大乘,渡劫。
而他,堂堂仙胎道种修炼了三千两百载。
却还是炼气修士……
没错,就是最菜的那个境界。
练气境引气入体后,需以“气”锤锻体魄巩固肉身,方能进入筑基。
陆离锻体整整九千九百次。
却一直没进筑基。
他总觉得哪儿出了问题,但那坑货老头引他入门后便跑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他也没地方问去。
丹药吞了无数,愣是石沉大海。
没有一丝突破的迹象。
但典籍记载,锻体十次就可辟谷登途,踏入筑基。
陆离深深怀疑老头儿给他的东西是假的。
如果真是区区十次就能踏入筑基,他又何苦熬了三千两百载。
锻体九千九百次?
反正他是不信。
但现在地球灵气日益稀薄,就算他筑基了也还有七个境界要跨越。
基本是没什么希望渡劫升仙,去打死那误人子弟的老头儿了。
他现在就想再锻体一百次,看锻体次数踏入一万后,能不能成功筑基。
这便是他的执念。
毕竟不到筑基,终是凡人。
不算修士。
哗啦啦……
一阵风吹进四面透风的木屋,翻动桌上的书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手写字,能看得出来撰写人的呕心沥血。
“执念不破误一生。”
陆离沉默的扫过一本本医书,手写稿,回头看着老人衣服上的尘土和泥污,老人进来的太急了,不知磕了多少跤。
“还当自己是那个十四岁的少年呢。”
他失笑,又凝视着跪地的老人,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当年点拨你三个月,送你一本医书,是对还是错。”
成就了一个神医。
却也造就了一个痴人和偏执狂。
终生未娶,无一子嗣,孤独终老,一生求而不得。
陆离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跪在门前,整整三个月的乞讨少年。
隆冬大雪,他救回了冻僵的少年。
风还在吹着书页。
仿佛那年在暖炉旁他一页一页教他医术,识文断字的场景。
但也只是仿佛……
吱呀……
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了,一个面色恭敬的黑衣青年,低头行礼一路走进来。
“江左赵家赵轩年,恳请柳神医出手救治我爷爷……”
他边说边抬头,直到看到了陆离,和跪地磕头的柳神医。
一代江左第一世家少家主,赵轩年脸上的虔诚僵住了。
被世人奉为再世华佗,千金难求的神医柳秉文,跪在一个看上去还没他年纪大的年轻人面前,有如供奉神祇一般以头抵地。
那姿态,比在外面求了三天三夜的他。
还要虔诚千倍万倍。
他无比震撼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