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程爸爸是要谁闭嘴,一起闭上了嘴巴。
程爸爸走过来,紧紧地盯着盛景初。
他比盛景初矮了半个头,要抬起头来才能看清楚盛景初的脸,他紧皱着眉,将伞塞到程了手里,两只大手使劲儿捏了捏盛景初的肩膀,然后顺着胳膊一路捏下去。
四周安静得很,只能听到檐下的水声,当厨师的都有一把子力气,程了知道自家老爹的手劲儿,替盛景初提着一口气。
直捏到手腕,程爸爸才收回手,松了口气。
他转头瞪着自家闺女:“你重得跟个秤砣一样,把我们景初压坏了怎么办?”
然后,他笑着拍了拍盛景初的肩膀:“景初啊,没事吧?”
程了顿时满脸黑线,这是亲爹呢,能给她留点儿面子吗?
盛景初暗暗松了口气,还是替程了辩解了一下:“她不沉。”
程爸爸对程了没好气:“你个臭闺女,给你打电话怎么关机了?还是徐迟问我你回没回来,我才知道你被雨拍到半道上来了。”
程了摸出手机看了看,没电了。
心里虽然愧疚,她嘴上却抬杠:“我怎么知道你要来接我的?小时候下大雨时,我满心以为你能接我的,等到天黑都没人,冒着雨回去,你在床上睡觉呢,看我一身水还问我:‘呀,下雨了吗?’”
程爸爸恨自家闺女揭自己的短:“做人要讲良心的,我后来不又接了你一次?”
“那次更可气,我都上高中了,你居然去初中校门口接我,没接回来还骂我逃学了。”
程爸爸在额头上抹了一把,不知道是在抹汗还是在抹雨。
程爸爸从包里摸出一把伞丢到程了身上,热情地挽住盛景初的胳膊:“走,景初,到叔叔家去,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程了噘着嘴巴,撑起伞,跟在他们身后走。
好在这里离甜水巷已经不远了,路上都是水,程爸爸穿了双雨靴,盛景初推着自行车,程爸爸抢了几把,要帮盛景初推着,都被他谢绝了。
盛景初回头去看程了,她对着路灯光挑着水少的地方走,遇到水深的地方,脚尖一点地,轻盈地跳过去。
偶尔落地没落好,险险地站稳,还要回头再重新跳一次。
程爸爸觉得自己变成一只发光发亮的大灯泡,于是交代了盛景初一句:“叔快走几步回去做饭,你帮我看着点儿程了,这丫头三五不时就得发发疯,真不知道随谁了。”
他摇着头,假装叹息了几声,招呼后面的程了:“你帮景初打着点儿伞,爸先走了。”
程了紧跑了两步,踮起脚给盛景初撑伞。
女孩子的遮阳伞本身就不大,遮两个人就有些局促,盛景初怕她淋到雨,一再把伞往程了身边挪过去,半个身子淋在雨里。
程了去推他的手:“会淋感冒的,熊猫。”
“蒋老师有个弟子叫楚鹤的……”
程了点点头:“知道知道,我还和他一起打过麻将。”
“有一次雨天,楚鹤说要去接女朋友,我很奇怪,他为什么只拿了一把伞。我记得我问他的时候,他还跟我挤了挤眼睛。这个问题让我疑惑了好多年,终于解开了。”
他伸出手环住了程了的肩膀:“原来是这样。”
程了有好半晌没说话,只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响。她垂下头,马尾辫扬起来,尾尖在他的脖子上蹭来蹭去。
他有些痒,酥酥麻麻的,想起她以前卷着发梢玩的样子,便用食指悄悄卷起她的头发,她的发质滑且软,卷在指尖是凉的,像水在指尖漫过。
路边的花木中开满了沉甸甸的绣球花,吸饱了水,好像马上就要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