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
程了已经绝望了,但她觉得她总要撑一撑,也许下一秒奇迹就会出现。
她打电话向公司请了假。
组长的声音阴恻恻的:“程了,大家都忙得不行,你准备上哪儿去躲清闲?”
程了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烦躁:“那你就开掉我吧。”
她拉着盛景初下楼,他很安静地被她牵着,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抬头看着天。
程了打开了客厅的电视。她其实并不想看什么,只是觉得静得太吓人了,她要被这种无声的状态折磨疯了,哪怕再无聊的电视剧,有点儿声音也是好的。
电视上正在播新闻,她漫不经心地听着,只听到一串人名。
她强撑着笑,跟盛景初聊天。
“我大二的时候在一家报社实习,写了一篇政府的新闻稿,后来由于篇幅太小,字数有限制,领导让我删掉一部分,我就把那一串人名删下去了,你猜我们领导说什么?
“我们领导说:‘小程啊,什么都能删,这个人名是绝对不能删的。’”
盛景初看了她一眼,又抬头去看天。
1月5日,又是一个晴天,距离“计氏杯”围棋比赛还有一天。
熬过了漫长的一天,盛景初去房间休息。
整个房子忽然黑下来,程了摸到开关试了试,停电了。
她不知道是因为电卡里没钱了,还是区域性停电,她借着手机的光亮摸到楼下,从厨房的柜子里拿出了储备的蜡烛。
她端着蜡烛走进盛景初的房间,盛景初终于有了点儿反应。
他问她:“停电了吗?”
她有些惊喜,点点头,把蜡烛放到床头柜上,烛火在墙上打出一道影子。
她倦极了,在盛景初的身旁躺下,去抽他的枕头,他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了个位置。
她笑笑:“我给你变个魔术啊。”
然后她坐起来,两只手交叉着,大拇指钩在一起,手掌扇动了两下。
墙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影子。
“看,是海鸥。”
她又换了个手势。
“看,是鸽子。”
她说起来,声音很低,更像是在自语:“我爷爷教我的。我刚到奶奶家的时候,不习惯,整夜整夜地哭。家里人也没有办法,还有人说是招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要拿着写了生辰八字的字条,绕着房子走三圈然后烧掉。家里人做了,可我还是哭。有一天晚上停电,我怕黑。我爷爷就过来哄我,他教我比画手影,我终于不哭了。”
盛景初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晚上睡觉开着灯,不是因为我怕黑。”
他说:“我四岁那年,爸妈出去办事,把我自己留在家里,我那时哭得厉害,牵着我母亲的衣角不让她走。我母亲就跟我说:‘你要留在家里,好给我们留一盏灯,这样我们回来才不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的声音淡淡的:“我于是就守着灯,但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他每晚都会留一盏灯,给他过世的父母照亮夜行的路。
程了向他的身边靠了靠。
“我妈妈过世的时候我还小,思念是朦朦胧胧的。但总想念她身上的味道,还偷偷藏了一件她的衬衫,一想她就去摸摸衬衫的扣子,因为这是她的手最常摸到的地方。
“越长大,她的面容就越模糊,思念反倒越真切了。
“后来我听人说,如果在黄昏的时候拉上窗帘,在录音机里放一盘空白的磁带,对着录音机问过世的亲人问题,再把磁带翻过来放进去,就会听到问题的答案。”
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