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过来。张无忌道:“大哥,你伤在何处?”那人道:“我……胸口,肚子上……给恶狗咬破肚子,拉出了肠子。”张无忌大吃一惊,知道肚破肠出,再也不能活命,问道:“那些恶狗为什麽追你?”那人道:“我……夜里出来赶野猪,别……别让踩坏了庄稼,见到朱家大小姐和……和一位公子爷在树下说话,我不合走进去瞧瞧……我……啊哟!”大叫一声,再也没声息了。
他这番话虽没说完,但张无忌也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多半是朱九真和卫壁半夜出来私会,却让这乡农撞见了,朱九真便放恶犬咬死了他。他正气恼,只听得马蹄声响,有人连声呼哨,正是朱九真在呼招群犬。
蹄声渐近,两骑马驰了过来,马上坐著一男一女。那女子突然叫道:“咦!怎的平西将军它们都死了?”说话的正是朱九真。她所养的恶犬仍是各用将军封号,与以前无异。和她并骑而来的正是卫壁。他纵身下马,奇道:“有两个人死在这里!”
张无忌暗暗打定了主意:“他们若想过来害我,说不得,我下手可不能容情了。”
朱九真见那乡农肚破肠流,死状可怖,张无忌则衣服破烂已达极点,蓬头散发,满脸胡子,躺在地下全不动弹,想来也早给狗只咬死了。她急于与卫壁谈情说爱,不愿在这里多所逗留,说道:“表哥,走罢!这两个泥腿子临死拼命,倒伤了我三名将军。”拉转马头,便向西驰去。卫壁见三犬齐死,心中微觉古怪,但见朱九真驰马走远,不及细想,当即跃上马背,跟了下去。
张无忌听得朱九真的娇笑之声远远传来,心下只感恼怒,五年多前对她敬若天神,只要她小指头儿指一指,就是要自己上刀山、下油锅,也是毫无犹豫,但今晚重见,不知如何,她对自己的魅力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张无忌只道是修习九阳真经之功,又或因发觉了她对自己的奸恶之故,他可不知世间少年男子,大都有过如此糊里糊涂的一段初恋,当时为了一个姑娘废寝忘食,生死以之,可是这段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日后头脑清醒,对自己旧日的沉迷,往往不禁为之雅然失笑。
其时他肚中饿得咕咕直响,只想撕下一条狗腿来生吃了,但惟恐朱九真与卫壁转眼重回,发觉他未死,又吃了她的大将军,当然又要行凶,自己断了双腿,未必抵挡得了。
第二日早晨,一头兀鹰见到地下的死人死狗,在空中盘旋了几个圈子,便飞下来啄食。这鹰也是命中该死,好端端的死人死狗不吃,偏向张无忌脸上扑将下来。张无忌一伸手扭住兀鹰的头颈,微一使劲便即捏死,喜道:“这当真是天上飞下来的早饭。”拔去鹰毛,撕下鹰腿便大嚼起来,虽是生肉,但饿了三日,却也吃得津津有味。
一头兀鹰没吃完,第二头又扑了下来。张无忌便以鹰肉充饥,躺在雪地之中养伤,静待腿骨愈合。接连数日,旷野中竟一个人也没经过。他身畔是三只死狗,一个死人,好在隆冬严寒,尸体不会腐臭,他又过惯了寂莫独居的日子,也不以为苦。
这日下午,他运了一遍内功,眼见天上两头兀鹰飞来飞去的盘旋,良久良久,终是不敢下来。只见一头兀鹰向下俯冲,离他身子约麽三尺,便急转而上翔,身法转折之间极是美妙。他忽然心想:“这一下转折,如能用在武功之中,袭击敌人时对方故是不易防备,即使一击不中,飘然远逸,敌人也极难还击。”
他所练的九阳真经纯系内功与武学要旨,攻防的招数是半招都没有的。因此当年觉远大师虽然练就一身神功,受到潇湘子和何足道攻击时却毛手毛脚,丝毫不会抵御;张三丰也要杨过当面传授四招,才能和伊克西放对。张无忌从小便学过武功,根底远胜於觉远及张三丰幼时,但谢逊所传授他的,却尽是拳术的诀窍,并非一招一式的实用法门。张无忌此时自己明白了义父的苦心,义父一身武功博大精深,倘若循序渐进的传授拆解,便教上二十年也未必教得完,眼见相聚时日无多,只有教他牢牢记住一切上乘武术的要诀,日后自行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