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莫管闲事,你我不是官府。他家不肯,与我何干?且告施主,见赐一束草儿,在那厢打铺睡觉,天明走路。”老者即起身,着沙僧到后园里拿两个稻草,教他们在园中草团瓢内安歇。行者牵了马,八戒挑了行李,同长老俱到团瓢内安歇不题。
却说那伙贼内果有老杨的儿子。自天早在山前被行者打死两个贼首,他们都四奔逃生。约摸到四更时候,又结成一伙,在门前打门。老者听得门响,即披衣道: “妈妈,那厮们来也。”妈妈道:“既来,你去开门,放他来家。”老者方才开门,只见那一伙贼都嚷道:“饿了,饿了。”这老杨的儿子忙入里面,叫起他妻来,打米煮饭。却厨下无柴,往后园里拿柴,到厨房里问妻道:“后园里白马是那里的?”其妻道:“是东土取经的和尚,昨晚至此借宿,公公、婆婆管待他一顿晚斋,教他在草团瓢内睡哩。”
那厮闻言,走出草堂,拍手打掌笑道:“兄弟们,造化,造化,冤家在我家里也。”众贼道:“那个冤家?”那厮道:“却是打死我们头儿的和尚,来我家借宿,现睡在草团瓢里。”众贼道:“却好,却好。拿住这些秃驴,一个个剁成肉酱:一则得那行囊、白马,二来与我们头儿报仇。”那厮道:“且莫忙,你们且去磨刀。等我煮饭熟了,大家吃饱些,一齐下手。”真个那些贼磨刀的磨刀,磨枪的磨枪。
那老儿听得此言,悄悄的走到后园,叫起唐僧四位道:“那厮领众来了,知得汝等在此,意欲图害。我老拙念你远来,不忍伤害。快早收拾行李,我送你往后门出去罢。”三藏听说,战兢兢的叩头谢了老者,即唤八戒牵马,沙僧挑担,行者拿了九环锡杖。老者开后门,放他去了,依旧悄悄的来前睡下。
却说那厮们磨快了刀枪,吃饱了饭食,时已五更天气,一齐来到园中看处,却不见了。即忙点灯着火,寻够多时,四无踪迹,但见后门开着。都道:“从后门走了,走了。”发一声喊,赶上来。一个个如飞似箭,直赶到东方日出,却才望见唐僧。那长老忽听得喊声,回头观看,后面有二三十人,枪刀簇簇而来。便叫:“徒弟啊,贼兵追至,怎生奈何?”行者道:“放心,放心,老孙了他去来。”三藏勒马道:“悟空,切莫伤人,只吓退他便罢。”行者那肯听信,急掣棒回首相迎道: “列位那里去?”众贼骂道:“秃厮无礼!还我大王的命来。”那厮们圈子阵把行者围在中间,举枪刀乱砍乱搠。这大圣把金箍棒幌一幌,碗来粗细,把那伙贼打得星落云散,搪着的就死,挽着的就亡;搕着的骨折,擦着的皮伤;乖些的跑脱几个,痴些的都见阎王。
三藏在马上见打倒许多人,慌的放马奔西。猪八戒与沙和尚紧随鞭镫而去。行者问那不死带伤的贼人道:“那个是那杨老儿的儿子?”那贼哼哼的告道:“爷爷,那穿黄的是。”行者上前,夺过刀来,把个穿黄的割下头来,血淋淋提在手中,收了铁棒,拽开云步,赶到唐僧马前,提着头道:“师父,这是杨老儿的逆子,被老孙取将首级来也。”三藏见了,大惊失色,慌得跌下马来,骂道:“这泼猢狲諕杀我也!快拿过,快拿过。”八戒上前,将人头一脚踢下路傍,使钉钯筑些土盖了。
沙僧放下担子,搀着唐僧道:“师父请起。”那长老在地下正了性,口中念起紧箍儿咒来,把个行者勒得耳红面赤,眼胀头昏,在地下打滚,只教:“莫念,莫念。”那长老念够有十余遍,还不住口。行者翻筋斗,竖蜻蜓,疼痛难禁,只叫:“师父饶我罪罢,有话便说,莫念,莫念。”三藏却才住口道:“没话说,我不要你跟了,你回去罢。”行者忍疼磕头道:“师父,怎的就赶我去耶?”三藏道:“你这泼猴凶恶太甚,不是个取经之人。昨日在山坡下打死那两个贼头,我已怪你不仁。及晚了到老者之家,蒙他赐斋借宿,又蒙他开后门放我等逃了性命。虽然他的儿子不肖,与我无干,也不该就枭他首;况又杀死多人,坏了多少生命,伤了天地多少和气。屡次劝你,更无一毫善念,要你何为?快走,快走,免得又念真言。”行者害怕,只教:“莫念,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