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一股沧桑凄凉之意充盈心头,回头看流水无情,白骨节节沉底,眼圈微酸,心中竟是酸楚难受至极。
李莲花的视线回落到方多病身上,微微一笑,笑意淡泊也平静:“人都是要死的……”
“人死后怎么能这样……被糟蹋……”方多病大声道,“不是应该让他儿子孙子供奉,给他烧香烧纸钱,怎么能这样?他们怎么可以吃掉……吃掉自己老爹老娘?”
李莲花缓缓地道:“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若死者心甘情愿,你何妨看成是一种伟大至极的父母爱?吃人之事古已有之,可怕的不是吃死人,而是若是对吃人之事当作平常,杀人取肉,那便与野兽无异。”他道,“石寿村少有人迹,贫瘠至极,他们吃惯人肉,假如当年屠杀中原人之后,把他们的尸体也当作食物吃尽,那自你我三人踏入石寿村之时,已成为他们眼中的猎物,所以你我踏进客栈,他们当然知晓。”
“所以那村长故意对你我这么好,特地拿出美酒招待,就是想灌醉你我,然后把你我安排到有五花斑点妖怪的房间送死,他们好等着吃肉?”方多病嫌恶地道,“你可是这个意思?”
李莲花点了点头:“这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是你我误闯客栈,他要杀人灭口。”
陆剑池动容道:“那客栈中人应当都是死于斑点怪物之手,你既然说石老不能操纵那怪物,客栈死人之事就非石老所为,为何他还要杀人灭口?”
李莲花道:“这个……是因为他以为我们看清楚了那斑点妖怪的样子,他放弃杀人灭口的念头,是因为一则他以为我们有‘神仙一样的白衣剑客’暗中保护,二则他后来明白其实我们并没有看清楚那斑点妖怪的模样。”
悬猪记
王八十从来没有走运过,自他从娘胎落地,老娘就被他克死,三岁时老爹为了给他凑一件冬衣的钱,大冬天上山挖笋结果摔入悬崖一命呜呼。自八岁起,他就被八十岁的曾奶奶卖到了红艳阁当小厮,作价八十铜板,于是叫做王八十。
他在红艳阁辛辛苦苦干活,一个月不过得四十铜钱,到三十八岁那年好不容易存足钱娶了个媳妇,成婚没三天媳妇嫌他太矮,出门丢人,跟着隔壁的张大壮跑了,于是至今王八十还是一个人住。
虽然没人疼没人爱,但王八十很少怨天。有时候他自己对着镇东那小河照照,也觉得就凭水里人长得歪瓜劣枣、身高四尺的样,真TMD谁都疼不起来,能在红艳阁有份工做,已是老天眷顾。
如他这般老实本分,安分守己的人,其实应该平平安安、简简单单过一辈子,死时往乱坟岗上一躺,就此完结,王八十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撞鬼的一天。
“昨天晚上,我从红艳阁倒夜壶回来,这里是一片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当然我出门的时候也并没有点灯。正当我要开门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关,就这么开着一条缝儿……我心想莫不是来了贼,我屋里那床十八文的被子千万莫被偷了去,所以在这里抄了个家伙,往窗户探去。结果这一探,哎哟我的妈呀!我屋里有个东西在飘,鬼似的雪白雪白的,一棍子打过去,那东西忽闪忽闪的,却是件衣服,我一抬头,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