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分治亡楚 第一节 咸阳大朝会起了争端(8 / 10)

叹一句。见李斯蒙毅没有说话,嬴政笑问道:“两位以为如何啊?”蒙毅素有壮勇之心,当即一拱手道:“臣以为,遮绝江淮,攻取淮北,堪称上乘方略!用兵二十万决战,已经牛刀杀鸡!”李斯似有沉吟,思忖道:“臣不擅军事,只觉如此方略,似将楚国做江淮之楚,不是全楚……臣意,尚须征询两上将军为当。”李信微微一笑,口吻颇带嘲讽地指点着地图道:“自来用兵计国力之厚薄,军力之强弱,几曾计土地之广狭?若以全国疆域论之,匈奴占地无垠,便当以数百万兵力对其作战了。”李斯淡淡道:“也是。说到底,斯不擅军事,心下无数。”

“好。将军且回,明日朝会再议。”

秦王见李斯终有疑虑,皱着眉头默然一阵,吩咐李信先回去了。嬴政深知,李斯虽非兵家大才,然绝非对兵家方略没有评判力,其心惴惴,必有说不清楚或自觉不当说的道理。军争大略,毕竟不能轻率。轻舟漂荡良久,秦王终于下令靠岸了。

“走,老将军府。”

三更时分,君臣三人匆匆赶到了只亮着门厅两只风灯的上将军府邸。及至门吏惶恐万分地打开大门,家老匆匆迎出,庭院中尚是黑乎乎一片。此次班师归来,秦王嬴政还是第一次登临王翦府邸,偏又是如此匆忙,心下不禁生出几分愧疚,连说不知老将军已经安睡,还是明日再来。几句话之间,整个府邸灯火大亮,王翦也已经冠带整肃地大步迎出。嬴政正欲趋前抚慰,王翦已经深深一躬高声参见了秦王。嬴政深觉歉然,又觉此时离开更是不妥,遂对王翦深深一躬道:“嬴政夜来走动惯了,却忘了老将军鞍马劳顿,委实无礼也。”王翦惶恐地扶住了秦王道:“君上夙夜辛劳,老臣却倒头安卧,罪责在臣,安敢当君上自责也!”一番寒暄,君臣进了正厅落座。

“少将军不在府中?”不见王贲,李斯有些迷惑。

“小子!”王翦黑着脸,“另居了,恨不能不是老夫生养也。”

“少将军不沾父荫,非不孝也,老将军怨气好没来由!”

李斯与王翦文武相知,直率一句,君臣们不禁大笑起来,气氛顿见轻松。一时茶来,饮得片刻,秦王直接说了来意,征询王翦对楚国用兵方略。王翦说得很实在:“用兵之道,贵在因时因地。老臣久在燕赵,对楚用兵尚无认真思虑。就实而论,老臣唯明一点:楚非寻常大国,非做举国决战之心,不能轻言灭之。”嬴政颇感意外,思忖道:“楚国长久疲弱,老将军何有举国决战之说?”王翦道:“楚虽疲弱,然年年有战,族族有兵。楚乃分治之国,非但世族封地有财有兵,即或百越部族,也是城邑林立互不统辖,几类殷商诸侯。如此,楚王纵成战俘,楚国亦未必告灭。此等大国,聚兵外战确实难而又难,然抵御灭国之灾,潜力却是极大。”

“噢?”李斯似乎有些惊讶。

“老将军之见,灭楚需兵力几何?”嬴政问到了根底。

“举国之兵,六十万。”

良久,君臣没有一个人说话。王翦说法与李信谋划差别太大,秦王与李斯实在不好贸然可否。默然一阵,还是李斯笑道:“老将军尚无灭楚方略,一口咬定六十万,未免唐突也。”王翦却一脸正色道:“对楚之战,非对赵之战。秦赵经年厮杀,地熟人熟,自可预定方略。秦楚之间诸般差异极大,且从未有过大战,不预为踏勘而能有战法方略,老夫未尝闻也!六十万者,大局决断也。无大局之断,何得战场方略焉!”秦王点头道:“老将军说得也是,我等各自想想,来日朝会再议。”说罢离座,对王翦叮嘱了一番饮食起居上心的抚慰之言,便告辞去了。

回车途中,秦王一直没有说话。车到王城南门,嬴政恍然醒悟,连催李斯回府歇息。李斯说要去王城值夜。嬴政却说夜半无大事,有蒙毅行了,坚执教李斯回府去了。李斯一走,嬴政又催蒙毅走。蒙毅说甚不走,嬴政一挥手径直进了王书房。蒙毅在外署守候一夜,眼睁睁看着秦王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