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只留下了一座旌旗飘扬鼓号依旧的空营。姚贾最后巡视了示形军营,也率领车马大队连夜北上新郑。
六月初的上党山地,依然凉爽得秋日一般。
王贲五万铁骑的进军部署是:赵佗率两万轻骑从安阳北上,经邯郸西北的武安壶关出口山谷,卡住“韩军”退路;包含一万轻骑两万重装铁骑的三万骑兵,由王贲亲自率领,北渡大河从野王北上,经轵关陉西部上党山地,再越过长平关进逼石长城,与乱军正面接战。从心底说,无论山东六国将那个密谋作乱的张良传得多么神奇,王贲对这种乌合之众结成的所谓复国义兵,压根嗤之以鼻。然则,要使作乱者无一漏网地全部捕获,王贲却不敢掉以轻心。但凡军旅将士都知道,论战力,门客游侠死士刑徒等结成的乌合之众远不及任何精锐大军之万一,然要说逃亡藏匿之能,这般乌合之众却要远远强于任何精锐大军。古往今来,全军覆没的精锐之师屡见不鲜,却没有过任何一支游侠式的乌合之众被干净彻底了结,此之谓也。
长平关以北的山谷,王贲下达了第一道军令:一万轻骑秘密绕道石长城背后的河谷密林驻扎,两万携带大型器械的重装铁骑在光狼城外的山谷密林驻扎,两军一律冷炊,开战前不得举火。王贲的幕府设在了光狼城东北的狼山石窟,这是当年长平大战时白起的秘密统帅幕府。王贲对白起的景仰无以复加,一进上党便定下了幕府所在地,决意要对当年武安君的雄风感同身受一番。及至走进这座奉若圣地的巨大的石窟,王贲却被骤然激怒了。
“韩安卑劣!张良可恶!”
王贲的吼声回荡在石窟,洞外的护卫与司马们飞奔进来,不禁也愕然了。石窟依然是山风习习目光通透,只是与秦军传闻中的当年的武安君幕府景象大相径庭。正面洞壁上刻着八个石槽被染得血红的斗大刻字——痛失天险,韩之国耻!左下是“韩安”两个拳头小字。左手洞壁上则刻着两行同样斗大的红字——韩割上党而弱亡,祸未移而饲虎狼也!韩申徒张良决意复国,宁惧白起之屠夫哉!显然,这些字镌刻不久,用鲜血涂抹的石槽尚未变黑,还闪烁着森森然的血红。
当夜,王贲在火把之下奋然疾书,给秦王上了一道几乎与当下军事没有任何干系的请命书。上书如实禀报狼山石窟情形之后,王贲愤然云:“战国兵争,死伤在双方,胜负在自身。秦赵长平血战,旧赵将士尚未攻讦武安君,旧韩王及世族却竟如此猖獗,对我武安君以屠夫诬之,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末将敢请王命:在狼山石窟修建武安君祠,立武安君石像,一里老秦民户移居山下长护长祭,我军平定韩乱之日,请杀韩王安与张良于狼山石窟祭祠!非如此,秦军将士心不得安也。”书成之后,一直守候在旁的司马有些犹疑,吭哧着说言辞是否太过。王贲大为气恼,一脚踹翻司马,又大吼了一声:“快马即发!秦王不从我请,还是秦王么!”
三日之后,年青的蒙毅亲自驾车赶来了。
蒙毅风风火火,一下车便双手捧出秦王书高声道:“秦王有令,王贲所请全数照准!并在成阳太庙东园修建武安君祠,永世陪祭大秦诸王!”王贲与将士们都没有料到秦王王书会如此快捷,不禁爆发出一阵从来没有过的狂呼,武安君万岁与秦王万岁的呐喊声如疾风般掠过山野。在狼山石窟查勘完毕后,蒙毅低声告诉王贲,秦王想要将这两方石刻挖下来运回咸阳,问王贲难也不难。王贲想都没想,立即回答不难,并立即下令通晓石工技艺的几个骑士率领三百人连夜开始动工,两日两夜便挖下刻石装上牛车上路。临行之时,蒙毅万分感慨地对王贲说了一个小故事:秦王接王贲上书之时正是三更时分,立召王绾、李斯、尉缭、顿弱四大员议事,蒙毅列座书录。王绾年长,刚刚入睡被人唤醒,进得门来尚在迷糊之中,皱着眉头听完事由,不禁嘟哝道,武安君之事牵涉甚多,又非紧急军情,何至我王夜半动众?秦王没有发作,反而起身对王绾深深一躬说,武安君被先祖错杀,牵涉再多,也是错杀冤杀。嬴政每思用兵便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