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 说这种话的人毕竟是少数。 “涨工资的事也不是哪位市委书记能决定的,这年头,一个市摊上一 位好书记,老百姓就知足吧!不知道拥护好干部的老百姓,那也不是什 么好百姓!”更多的市民这么说。 周秉义有一种许多同级干部缺乏的能力一一他与老百姓说话时说得 下去,与青年们说话时说得进去,与知识分子说话时也说得上去,与前 任老领导说话时从来不会被软钉子顶回去。 其实,周秉义并没什么秘诀,只不过本着不谈主义、面对实际问题 的原则说话而已——什么事?体现了哪部分人中多数还是少数人的诉 求?如果是多数人的诉求,可操作性怎样?能做该做的怎么落实?暂时 难以操作又该怎么进行耐心解释?即使是少数人的诉求,符合公平公正 原则吗?…… 不久,再次传来那位首长的小道消息一一早先的小道消息纯属谣 言。几天后,首长在新闻联播中公开亮相。过了一两周,周秉义接到组 织部门的通知,要求他尽快完成任内工作,做好交接准备。 这个消息迅速在该市和省城传开了。市民一批又一批联名上书省 委,希望能让周秉义再留任三年,将第三届书记任期做满,把他计划为 该市民众完成的实事完成。 省城里同样议论纷纷,人们不免猜测,他回到省城将任何职?而这 造成了与他同级或高半级的一些官员的不安,他们怕自己的位置不稳了。 省委又接到了一些信件,不是联名上书,而是匿名揭发一一揭发他 沽名钓誉,在自己长期担任市委书记的城市导演了万民挽留的闹剧。 省委对揭发很重视,派人明察暗访。结果,从民间获得了对周书记 更多的好评。于是,省城里的猜测一边倒,认为周秉义要么会回来担任 市委副书记,接任市长,之后坐上书记的位置,或三级变两级跳,直接回 来当市长,过渡两年当书记。 再说那貂场的老板,正是一个极其关注官场动态的人。其实谁当市 长或市委书记,与他将貂养得怎么样,将貂场办得如何并没什么直接关 系。大小老板却都希望认识更多的官员,结交更大的官员。甭说他们,许 多老百姓也是这样的啊。似乎谁认识的官员多,结交的官员大,便不是 普通老百姓,便不是一般的老板。先不论沾得上光沾不上光,没事时独 自想想,聊天时对别人吹嘘吹嘘,那也很快意啊。对于大小是个老板的 人,想认识更多更大的官员,则是出于安全感的考虑,出于做大做强的 心机一一当年有多少老板的屁股不夹着点儿擦不干净的屎呢?他们总希 望处在保护伞下才安生。不管哪一行业的老板,要做大做强,没有官员 相助行吗?反过来,不管是哪一行业的老板,若得罪了所在城市的一二 把手,也许只要对方在非正式场合说几句不利的话,你那老板也就当不 出多大的好头了。貂场的老板深谙这些道理。 路上,貂场老板问于虹:“周秉昆的哥哥周秉义究竟什么时候调回省 城来啊? ” 于虹说:“他哥要调回来了吗?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老板又问:“你不是说,你丈夫与周秉昆的关系胜过亲兄弟吗? ” “是啊。我的话呢,也许有点儿夸张。”想了想,于虹又说,“倒也不 算夸张,他们的关系真那么好,都快三十年了。不好,也保持不到现在。” 孙胜说:“妈,如果从他们上中学时算起,三十多年了。” 于虹想了想,感慨道:“是啊,可不嘛。你爸和秉昆叔叔虽不同班,但 我听你爸说,他俩还有你国庆叔叔三人中学时就爱在一起玩。参加工 作后关系断了一两年,一九七三年又续上了,这一续上就比亲兄弟还好 了。有那么几年,每年春节他们都在秉昆叔叔家聚,妈和你爸就是在秉 昆叔叔家处上对象的。时间太快了!” 于虹一时感伤于岁月如梭催人老,日子的苦多甜少,眼泪汪汪的了。 “你丈夫和周秉昆既然是那么铁的关系,怎么连他哥什么时候调回 来都不知道呢? ”老板不理于虹的心情变化,只管一味问自己关注的事。 “我就该知道他哥的事吗?我一个普通女工,还是临时工,为什么非 知道呢?实话告诉你,他哥我不是没见过,见过的次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