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看清那一枪的轨迹——
宛若毒龙咆哮而过,漆黑的枪身在空中只留下残影,待众人反应过来,长枪枪尖已洞穿了刺客的胸膛。
短暂的寂静后,宫人和侍卫纷纷惊呼出声。他们实在弄不明白,眼前这个身穿白色囚服、面容堪称绝艳的男子,是何时出现在上书房内,又是怎样掷出了那雷霆般迅烈而霸道的一枪,因为直至他那冷冽的声音传入耳畔,他们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帝王同样满脸惊诧:
“陆晏贞?你……你何以会出现在此处?”
“自然是——”陆晏贞闪身进前,抬手握住了枪身,“为了保护王上。”
在那人反射性的抽搐中,他将枪头缓缓拔出,“…先叛南清,以此为投名状取信于北安。而后,你便可以实现你的最终目的……刺杀北安帝君。”
陆晏贞接收原主记忆时,就对这个背叛者颇为留意。
原主之所以信任他,是因为他在战场上屡次不顾自己安危救下原主,然而这样的好意,却仿佛毫无根由,原主每每问起,都被他搪塞过去。
而最清楚的一次解释——
司空望说是因为原主长得像他在战场上死去的好兄弟,可在原主记忆里,每逢祭奠的节日,也并未见他有任何缅怀亡友的举动。
若这还可以当作是他性格深沉,不愿外露自己的情绪所致。
那么,这个人在每次受伤后,所流出的血隐隐都透着暗金色的光泽,且凝固速度几乎是其他人的三倍甚至四倍,便分明地昭示他一定拥有异于常人的体质——
无论是后天改造还是先天生成。
这一点,原主其实早就注意到,却并没有开口询问。至于原因,当另一名将领同样发现了司空望的异常,禀告给原主的时候,原主便解释了——
司空望不说,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而他不愿强迫恩人,哪怕一丝一毫。
原主心性至纯,长于征战却拙于谋算,只知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却不知道,笑脸背后可能是鬼面,恩纪之下也可能藏着斧钺弓刀。
再者,以原主对司空望的感激和倚重,且当时南清军队的势头丝毫不弱于北安,尽管司空望为了取信北安,伪造出不少受原主打压的迹象,但原主对司空望如何,司空望本人岂会不知?
北安虽然许给司空望高官,然而对待叛徒,任谁都会心存疑虑,怎知道,他下一次背叛的会不会是自己?明明跟着原主形势一片大好,司空望为何要卖主求荣?
最后一点,也是使陆晏贞几乎可以肯定司空望别有目的的一点,便是原主被长枪贯穿胸口时,曾回头看见司空望的目光。是那样沉重而复杂的目光,其中似乎隐隐地,还含着悲伤——
那不像是一个心中只有权财的无耻的背叛者的目光。
想必是有更深层的原因,驱使他不得不为。或许是与北安王室不共戴天的仇恨,也或许是某个家族代代相传的宿命。
司空望的身体随着枪头抽出缓缓软倒,同时右手无力地垂下。那柄带血的刀从他手里跌落,被陆晏贞用枪尖一挑,接在了手中。
他拿着刀仔细端详,与之相关的记忆在脑海中回放:
“这,是冕铁吧……虽被叫作冕铁,却比铁更坚硬万倍,是这世间最稀有的金属,号称以其铸造的兵刃,皆是削铁无声。而唯一的冕铁矿,是在西肃的都城。何况这个质量的冕铁——”
他抬眸看向走近的帝王,刀柄朝外将刀递给了对方。
“王上,我那一枪并未触及司空望的心脏,虽因在枪上附着了少许震荡之力,可能将他的肺腑伤得有些重,以至于昏迷。但此人体质特殊,不会这么轻易就死的。”
项元琦接过刀,只迅速地扫了一眼,而后便将视线移到了昏迷的司空望身上。
冲侍卫们招了招手,他垂眸淡淡道:
“押下去,用药给他续一口气,若能问出身份,或者其他情报,自然更好,若他实在不愿说,便杀了吧……总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