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觉跑过了七条长街,那身后追着的人连大气都没喘一下,喋喋不休地问着奇怪的话题,终于,他跑不动了,撑着腿大口呼吸着。
他们这地方不大,再往前头走一些就能看到那分界的石碑,这里客栈多得是,原该是常常客满让过路旅人歇脚的,现在却还空着许多,就连那本该打瞌睡的掌柜,此刻竟走了出来,笑嘻嘻地问:“两位夜间赶路,不如小住一晚,明早再启程?”
有诈?方觉一开始还以为这身后的四九是人贩子,和这客栈黑店商量好了,后来想想自己实在没啥可被图谋的,便否定了这个念头。
庭无律对掌柜点点头:“可还有单间?”
方觉心想要是分开住也好,自己的确有些累了,但又想着那贺府如若发现自己还没跑出这地,实属不妥。
“有,客官往里请,两间单间。”
“一间就够了。”
方觉还是觉得这里住不了,这四九不妥,这贺府也不妥。
“可还有马匹?”
见方觉开口还要赶路,庭无律连忙对掌柜挤眉弄眼,那掌柜心下一算,这马匹到下个驿站二百文,这一个单间一百二十文,他俩要是分开住自己还赚些,是不是囊中羞涩所以只要一间?这么想还是马匹有的赚。
“额,客官,我们这房间还多,要不还是两个单间?夜间赶路多累,这看不清啥的万一路遇劫匪...”
庭无律捏住掌柜的手腕:“你这还有马么?”
感受到那生疼的力道掌柜连连叫道:“没了没了,没马匹了,剩下的几匹都跑了两天,实在是不能再折腾了。”
方觉叹了口气:“那我再去别家客栈看看,告辞了。”
“诶客官!”眼见到手的生意要黄,掌柜急忙叫住方觉:“别家风水不好,最近还传闻闹鬼,你还是住我家吧!我给你们便宜些,两间二百文!”
庭无律拍下一个元宝在掌柜手中,瞪着他:“可我看到楼上就剩一间了?”
“啊...是是,就一间了,半夜还有个旅队,想是快到了。”
方觉看向庭无律,这人太奇怪了,才不要就这么和一个诡异的陌生人挤一间屋子,他摆了摆手,跨出门:“我就是道士,怎么会怕鬼怪呢。”
庭无律见方觉就这么走了,急忙追上,暗自用气力将附近所有马匹击晕,神不知人不觉。方觉还在傻傻一间间问有没有马匹赶路,等所有客栈都神色慌张地发现那些马群莫名一夜全部昏厥了,更是狐疑,自己今日是倒了什么霉?
而一问房间又都只剩一个单间,方觉真是要疯了,这半夜如果用走的,到了天亮约莫可以到最近的那个山庄,但夜间爬山,偶有野兽匍匐,这风险,属实不值当。
见方觉终于打算住下,庭无律爽快付了钱,回头满脸欢喜地看着他,那油灯恍惚中的眉眼竟有两分熟悉。这么远远的还能感受那瞳子深处跳动的心火,方觉没有细看,他不想和那人一样恨不得眼珠子粘人脸上盯人看。
上楼后他并不想和庭无律住一个房间,但房钱是人家出的,他看了眼宽敞的过道,反正都是睡觉,在过道里合个眼待天色朦胧时再去看看马匹,若还是没有只能趁着一早溜了。
庭无律见方觉在过道坐下一脸疑惑:“怎么不进去?”
“我不习惯和人同屋。”
“那你进去,我在外面。”
方觉又看了庭无律一眼,这人竟一脸认真。心下有些不忍,这家伙虽然奇怪,但的确没有伤害自己,虽还不清楚他的意图,但就这么进屋把人锁外头也不太好,自己被赶出道观的确囊中羞涩,现在能摸出的铜板不到十个,也是,长这么大,一分钱都没赚到,谁叫自己就是学不会算卦呢。
方觉叹了口气,起身进了屋,庭无律一屁股坐在过道里,盯着那扇门发呆,过了会门开了条缝:“进来吧。”
庭无律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地上围了一圈符纸。
“你这是...”
“不要见怪,我睡地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