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又或许是天道所为,陆明只觉身上一轻,耳边所有的嘈杂声响仿佛都被隔绝开来,时间被一瞬静止了似的。只有风声,风声鼓满了他的耳朵。

是……是莲花的香气。

弥漫在他鼻间的,是极为清雅的莲花香气,似有似无。不同于女子身上的胭脂香气,却更像是从骨子里,肌理里透出来的般。

陆明慢慢的睁开眼来,去瞧自己的救命恩人。从他的位置望去,只能看见那男子那玉似的光洁下巴,其余的部分,就像是蒙在轻若烟云的山间晨雾中般,全然看不清。

当真是,君子皎如珠。

陆明脑子里一片空白,魔怔了般盯着他。

男孩这头心里正沉浸着,戴意舒却在心里叫苦不迭。自己这也算是上赶子找死,这自己前脚还和徐子阳在茶楼里头坐着,后脚就突然跳出来救人,却根本不是莲华道祖的做派。

可陆明倘若死在这了,谁又知道天道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而更让戴意舒感到头痛的,则是这马车的主人。

恐是受了大乘境界尊者不经意间泄露而出的威压所迫,不光是周遭的人一时感到呼吸困难双腿发软,就连刚才那几头横行霸道的赤焰烈火兽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马车静静地的停在路中央。

此时的人群围着马车空出好大一片平地来。那马车装饰极贵,除却驾车的赤焰烈火兽,青色轻纱攘幔垂垂,以玄铁为骨,车壁上镶嵌着乳白色的玉精石,在青天朗日下折射出密乍的光芒来。

这玉精石原是修士人人都有的物什,精巧剔透,又蕴着些许灵气,故而颇受欢迎。但通常品质上佳的玉精石也就一寸来方,如此大手笔的只用来装饰马车也是举世罕见。

况且即使在经历这等大变后,也未曾听见车内发出一声响来,怕也是大门大派的人物。

戴意舒此番动作极快,众人都来不及看个分明。他原本想趁着旁人未曾注意到自己悄然离去,却不料人群中有反应迅速的修士已指着戴意舒的方向,喊道:“快看!那孩子在那!”

此番举动,便是把戴意舒暴露在众人目光之中了。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收敛了气息,用灵力托着主角自房檐而飞身落地,现身在旁人眼中。

他且不知,自己的无奈之举落在他人眼中又是何等卓越风姿。

只见得一男子踏空而至,他步履看似极慢,却沉稳的踩在虚空的每个点上。一身银服雪袍,若云似雾无风而自有盈邈浮动,就连每处衣袍上的修饰都恰如其分,衣袖宽摆上镶着几只银线攒成的松鹤来,似舞似晃。

那人的面容浸在一片茫茫的雾霭之中,看不清颜色,却更甚玉琢寒雕,令人好似浸了寒潭古井一回。

陆明被灵力托着,慢慢放在了地上。脚一落地,他便听见周围又是一片哗然,更有心智不坚者,竟是通红了面颊。

好一个气若芳华,度比九天的青年才俊!

他自是心知自己理应去拜谢,可双腿却沉如灌铅。陆明只用眼去盯着救命恩人看,这世人都说莲华道祖气度卓越,那可有这人一半超群?

那头马车里也有了动静,只见一只软若无骨的柔胰掀开紫绒的车帘,从里面探出一声莺啼含羞道:“奴家多谢公子相救之恩,敢问公子姓甚名谁,房珂道家定改日登门道谢。”

周遭又一阵哗然,议论声不断。

戴意舒顿时觉着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他怎会不知这房珂一氏是何等显赫的门第,普天之下,敢自称道家的,也就只有房珂一族了。

按照他的设定,这房珂一氏本是鸿蒙仙祖的母家。论辈分,这房珂族的随意一人在外头都称的上是老祖了,家族内又有三个大乘境界的老祖坐镇,也就九华宗门能压的过一头。

而这马车内的女子,定然是来参加这九华宗显世大会的,而适龄的,就只有房珂凝一人了。

论起这房珂凝,就不得不提起当初他给陆明设定的爱人了——这此人是日后天道之子身边最重要的一个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