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有时间？”

“做什么？”

“明天协议就到期了，找时间去一趟民政局。”

“……好。”

电话就此挂断，洛安揉开紧皱的眉心，浅蓝色的眼眸倒映着犹如逃生的烟灰，唇角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他们该结束了。

第二天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洛安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冷淡地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啧了一声才拨通早就准备好的号码：“我什么时候去你的公司找你？”

对面的宴靳沉默了几秒，手机里传来另外一个少年的低呼声。听着那头的撒娇洛安眯起眼睛确实没想到都最后一天了，这人居然还住在情人的家里。

“我等等来找你吧。”似乎终于应付好了那个粘人的少年，宴靳的声音染上几分疲惫。

“好。”

洛安懒得和已经要离婚的人计较这么多了，他按住自己酸痛的肩膀，又坐到早就被文件占满的书桌旁边，认真而仔细的开始处理一份份合约。

大约处理了三四份，书房的大门就被人给推开了。洛安抬起头看了宴靳一眼，这才发现他好像憔悴了不少。

“走吗？”洛安的语气很冷，甚至根本就不像是对已经结婚四年的另一半的语气。

宴靳脸色微变，他往前走了一步，手臂用力地压着深木色的书桌咬牙切齿：“就连一会儿都等不了？最起码让我喘口气吧。”

“你刚从小男孩的床上起来吧？既然这样，要不要我再给你一天恢复一下你大战了三百回合的肾脏呢？”洛安完全不怂宴靳的怒气，他安安静静地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对方，“所以可以走了吗？”

实在找不到理由阻止他的宴靳只好憋屈的答应了这个要求，他现在恨不得把大清早莫名其妙闯到他房间里的那个人给杀了以此泄愤。

洛安打电话喊来了自己的助理送两个人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狭小的空间内只有两人的沉默和寂静。

死水一般的沉默像是凝结成了实质的液体，死死地缠绕着他们，洛安用余光审视着线条凌厉的宴靳，心尖不由自主的抽痛一下，可也不过瞬间就又变成平常那般冷淡。

“我……我要说我没有在情人哪里，你信我吗？”向来高傲的宴靳难得如此放低姿态的询问洛安，他的手指用力地抓着皱巴巴的衬衫，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洛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最后勾出了个淡笑，他张嘴叹了一口气：“都到这里了，说这些还有意思吗？”

他伸出手，被阳光照耀得近乎透明的肌肤刺痛着宴靳的双眼，声音平静：“我祝你，前程似锦。”

这一瞬间所有的空气似乎都化作了尖刀，宴靳感觉自己浑身都被划得生疼，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幽深的眼眸轻颤着对上洛安。

缩在身后不愿意拿出来的手，最终还是在洛安那平淡却比毒药更能致命的目光中缓缓伸出。

古铜色的手与白皙的手交叠，宴靳的声音发哑，语调微颤：“我也祝你……前程似锦。”

他刚说完这句话，耳边就轰然一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化作了夺命镰刀，直直地朝着他们奔来。

玻璃化作碎片，凄惨的路灯将它衬成犹如碎钻般的宝石，洛安浅蓝色的瞳孔倏然之间被一片黑暗笼罩，于此同时一同涌过来的还有滚烫健壮的身躯以及急躁不安的精神力。

白皙的手被另一只手死死覆盖，高大的男子保护婴儿那般拼尽全力地将人护于身下，额头似乎溢出不少鲜红的血液，在这大好的天空下尤为突兀。

……

接踵而来的便是一大片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不少人在耳边喊叫的声音……洛安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想要抬起眼回答一声可眼皮似乎被灌上了千斤重的铅水，怎么也抬不起来。

着急不安的他瞬间坠入黑暗，他就像个没了实体的幽灵飘荡在这只有他一人的空间里，脚不沾地地飘到一个小小的角落，修长的身体不自觉蜷曲成一团变成圆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