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妄眼中,男孩简直散发着神明的光环,带着拯救的滤镜!
而此时这双黝黑晶亮的眼睛,倒映着郎妄错愕苍白、却因心脏骤然剧烈跳动而逐渐绯红的脸,开口:
“你知道XX小区怎么走吗?”
正处于变声器,嗓子还有点哑的男孩问。
“在我身后,走一千米后XX蛋糕店右转。”
脑子不听使唤的郎妄下意识回答。
然后他看着他的‘世界’他的‘神明’点头,双手揣兜说了句谢了,毫不犹豫跟他错身而过,连眼神都没有停留……
“啪嗒啪嗒。”
雨越下越大。
雨滴落在雨伞上敲击出密集的响声,最后沿着伞面滑落像断了线的珠子通通摔落在人行道的水洼中。
从另一个人身上透过来的温度在夏日的大雨中擦肩而过,很快就淡了。
……别走……
不要走……停下来……停下来!!!
像被赋予生命第一次拥有感情的木偶,身体生硬的郎妄半响才回过神,表情惶恐地扔下伞不管不顾掉头向后面追过去!
他在心中大吼别扔下我,请你不要扔下我。
他在雨水中狂奔。
明明是那么害怕,表情却诡异的兴奋而疯狂。
苍白的两个唇角高高地翘着,眼睛瞪大,瞳孔收缩,眸光闪烁着……那样子……简直比鬼还恐怖!跟追杀谁的疯子似的,令路人露出震惊害怕的表情。
不过很可惜。
郎妄最后还是没能找到那个少年。
宛若三流电影中的场景,他的真命少年凭空蒸发再也不见,留下的只有瞬间燃烧又瞬间熄灭只剩难耐空虚寂寞的胸膛。
哪怕在那之后他每天、每年,都蹲守在少年路过的小路,在少年问过的小区徘徊,可他都没有见过他。
要是能遇到就好了……要是能遇到的话,我一定会……!
……娓娓地叹息吞没了最后的话语。
直到六年过去。
郎妄在众位学妹的包围下走过校园操场,因那些高昂热烈的呼喝侧头,无意中透过铁网再次见到了当年的少年……
.
天黑了。
郎妄仰头最后看了沉睡着舒野的酒店大楼一眼,兜里揣着房卡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在大街上停留太久,而是就那么穿了身白大褂,冷着一张阴郁美感的面容兜兜转转走到了一处老居民区。
陈旧的小区没有物业,没有楼梯灯,也没几个人。
零星透着灯光的窗口零星排列,饭菜的油香味在闷热的夏夜飘散,却驱散不了此地的清冷。
洁白不染纤尘的袍角微扬,郎妄停在某栋楼前,在一楼和地下室的铁栅栏门前掏出了一把串在一起的钥匙,打开了门。
“吱呀——”
生锈掉漆的门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阴森地回荡在满是灰尘的楼梯口。
浅淡的月光打下来,给毫无血色、仿佛皮肤泛着荧光的男人自笔挺的鼻梁遮出阴影,将能看出外国血统的眼窝衬的越发凹陷深邃……
郎妄浓密纤长的眼睫垂着,水银般的眼珠泛着光。
他走进铁门,回身又将铁门锁上,在黑夜中熟悉的一步步向下踏过台阶,来到了地下室的绿色钢板门前。
那串钥匙又被拿出来,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捅进锁孔转动三圈,将里面黑洞洞好似藏着让人不耻的隐晦秘密的世界呈现在它的主人面前。
和白天气场天差地别的郎妄沉默地看着那片黑暗。
几分钟后,他走了进去。
‘哐’地一声。
铁门关上,房间灯打开。
小小的不足五十平米的昏暗地下室只有一个房间和一个厕所。
而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间房间的天花板、床头、被子、地毯、甚至枕头和四周墙壁全部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同一个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