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娼妓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妄称为公子!”
往日被人羞辱的话,一句句在耳边回响,祁大吼一声,夹紧马背,飞快地往城外驰骋……
沉浸在痛苦之中的祁没看到,正在纵马玩乐的宜公子一行人发现了他,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祁奔出城很远刚想放慢速度时,身后的宜公子拉开了弓弦。锐利的破空之声划过,马猛地长嘶一声,疯狂地往前奔起来!
祁拉紧了缰绳,伏在受惊的马背上颠簸着,他大声呼喝,想要喝住它,但这马早已不听控制,带着他横冲直撞。
祁紧张极了,酷暑之下的策马狂奔早已让他失去了体力,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猛地却是一下剧震——他被马颠了下来。
祁感觉自己在烈日之下飞了起来,然后狠狠地砸到了地上,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揉碎了一般,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迅速昏厥了过去。
他蒙蒙眬眬听到喧闹声、哭叫声,一声声吵得他难以安眠。
“夫人,没有医官愿意前来,他们都说没有空暇。”
“都怪母亲,都怪母亲……”半晌,带着哀忪的轻泣在耳边响起,“可恨我手无缚鸡之力,不然,我愿化身猛虎野兽,也要一口口咬死害了我儿的人!”
那声音带着杀意和疯狂,而后又化成丝丝缕缕的自责哭声:“可恨母亲非但动不了他们,现又颜色衰败,再也无法得到那些人的宠爱,否则我儿怎会遭此横祸……若阿娘依旧容颜不减,今日也就能说服凌戎君出面护你……”
那声声话语如同针扎,仿如啼血。那浓烈的恨意和痛苦,隔着昏迷的神智、无法自控的身体,深深地传入到祁微弱的意识之中。
那是母亲的声音么?祁有些不敢相信,母亲一贯都高高在上,看上去随时都一副冷漠而且坚不可摧的样子,就连被发现她与凌戎君私会,也一副凛然的表情。
为何在此时此刻,却会为他如此悲伤?
祁脑子昏昏沉沉,听着那带着怨愤和痛苦的声音不断地咒骂和低泣,一时只觉得全身发冷,仿佛赤身露体走在冰天雪地,一时又觉得全身发热,疼得如同刀刀刺骨。
下一刻,祁突然听到一道低沉柔婉的声音,独特且柔美,却没有一丝温度。
“是你,想要变得美貌吗?”
“你是谁?”他听到阿娘惊诧地问。
“我叫岚……”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再也抵不住,彻底地陷入了昏迷。
3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祁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错觉。
低眉顺眼的侍女很快送上温热的蜜水,他连喝了几盏,张了张口,发出沙哑难听的声音:“母亲呢?”
“夫人和岚先生在后院。”侍女轻声回答。
“岚先生?”他皱眉。
“岚先生那日救了公子,夫人留她住下,以便看顾公子的伤势。”侍女恭敬回答,而后又说,“岚先生吩咐,公子这几日就要醒来,膳食一直备好,公子可要用些?”
说到这里,祁突然才觉得腹内空空,不晓得自己睡了多少时日。
待到膳食端过来,他愣了一下——漆盘之上,放着一碗粟米粥和简单的小菜。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盘鲜果。
虽然夏日鲜果并不缺乏,但是这些精致的小物,自从陈楚局势紧张之后,确实也很久未曾出现在祁的面前了。
而且现在应该还在大暑之中,房间却如此舒适,他环顾一下房间,果然在房间的角落,看到了一座冰盆。
顺着他的眼光,侍女赶紧解释:“夫人吩咐,公子养病之中,不可太过贪凉,冰每日午间用一下就可。”
家中不是早已经捉襟见肘了么?为何坠马昏迷之后,好像突然发生了什么巨大的变化?
祁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却抓不到一切的根源。他只能疑惑地喝了一口香浓的粥,抓紧填饱肚子。
答案肯定与母亲有关。祁想。
璧夫人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