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衣冠(1)(1 / 4)

服饰是你的地位、身份,是你的武器,也是你的防具。

某种程度上,它亦是一个人的灵魂。

看着陈丘远去的轮廓,祁攥着母亲衣摆的手,又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母亲端坐在马车上,穿着淡青色花纹的深衣,素净凝重,眼神直直地看着虚无的前方,好像在端详不可知的命运。

“母亲,”祁轻声低唤。直到母亲从不可知的沉默之中苏醒过来,转头柔和地笑着看他,他才轻轻地问,“我们再也看不到父亲了,对吗?”

璧夫人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摩挲着他的头顶,声音低沉轻柔,但无比坚定地说着:“不会的,祁,母亲一定会带你回到陈丘的,你是陈丘的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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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陈丘的公子,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之一,他生来高高在上,注定享有尊荣和尊敬。祁一直都是这么坚定地相信着母亲的话。

虽然不知道质子是什么,但是,他来到楚之后,生活并未曾改变。他依然能吃最精美的食物,还是能穿柔软美丽的丝帛,有温柔的侍女和仆从,有甜美的蜜水和华美的起居用品。冬天的新褥皮草、夏日的冰块蔬果,他从未曾短缺过。

有母亲的慈爱,还能在楚王的授意下,与楚的公子们一同上学,虽然楚的公子们都不曾对他太过热情,但是在陈的时候,长兄也未曾搭理过他。

他带着惶恐和不安来到异国他乡,而后时日渐长,祁小小的心中,那浅浅的害怕,也就渐渐地在母亲的陪伴之下,慢慢地安定了。

直到十一岁这一年的夏天,某天正午,酣睡的祁被热醒,才骤然发现,往日盛放在角落的冰盆,早已经融化多时了。

开始他还以为是偷懒的侍女忘了添上,酷暑难耐,让人心浮气躁。

叫人进来之后,祁就狠狠地训斥。待到要惩罚这个偷懒的侍女的时候,他才从哭啼的侍女口中知道,今年的冰已经快用完了。

“这不可能!”他惊诧无比。

哭啼的侍女看他沉默,还以为他并不相信她的说辞,又再次说:“是真的,这些还是夫人早断了冰的供用,全给公子这边。否则……”

丹阳和陈丘不一样,这里暑热更盛,连风都是黏腻腻的,璧夫人和祁第一年来的时候,还曾因为这个天气,双双病过。

可正是最酷热的时候,母亲却不曾用冰,她怎么熬得下去!

祁心里大受震动,半晌,他低声说:“今日之事,不许说出去!”

说完,他心里乱糟糟的,也没有心思午睡了,起身换了衣服,就出门去了。

他没有带仆人,独自在丹阳城之中晃悠,想着要不要去食肆去打发时间,却在路上与楚的公子们狭路相逢。

他们一贯都不与彼此打招呼,母亲这些年来也多次嘱咐,除了上学时,平日遇到这些公子们,就远远躲开。

可是这一次,平日不大热络的公子们,却好像不想忽略他,一起浩浩荡荡地走过来,四五位公子,还有他们的仆人,加起来竟有数十人之众。

这时候要避开他们,也已经是不可能了,祁只能打起精神,像往常上课之时一样,应付地对他们行了一个平辈之间的礼节。而后刚想说话,道一声巧遇,却没想到,对面为首的宜公子就讥讽地一笑,而后说:“祁,见到本公子,你就是这样打招呼的么?”

祁莫名其妙。他还未说话,宜公子身边的人就说:“就是,不愧是卑贱之人的孩子,果然不懂礼数。”

祁大怒。璧夫人虽然不是真正的王后,但是因为非常受陈王的宠爱,因此在陈,都被人以夫人尊称。这人说话好没有礼数!祁怒了,上前一步,正要打算据理相争。却没想到,宜公子大喊一声:“你居然还敢动手?”

然后,祁猛地觉得脸上剧痛,对面的宜公子一拳揍在他脸上,然后一群人蜂拥过来。拳打脚踢之下,祁脚步不稳,摔倒在地上,只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得厉害。

“你们干什么!居然敢当街揍陈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