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弄杯茶……我管你喝什么茶呢,一会儿有人给你送过来,十八条小黄鱼扣下两条,到你手十六条……那两条到哪儿去了?办事的没跟你说吗?小黄鱼自己从天津游到厦门,十八条还不止死两条呢,是不是?别打电话了啊,完事儿了。”说完,柳如丝挂了电话。
徐天有些蒙:“你是柳爷?”
“有人这么叫。”又一部电话响,柳如丝不好意思地接起来:“喂……”
天桥南口,金海站在风里,看着铁林坐在人力车里,燕三跟着车跑过来。车还没停稳,铁林忙不迭地连声问:“徐天找谁去了?”
“柳爷,我刚从小耳朵那儿问了地址。”
铁林有点跟不上思路:“哪个柳爷?”
“给咱们换钱的,前几天跟小耳朵打听贾小朵了。”
“啊,柳爷打听小朵干啥?”
金海面色沉重,他感觉事情在慢慢失去控制,“你赶紧招呼人过去备着,万一岔劈了,鸡飞蛋打人和钱都出事。”
“招呼什么人呀?”
“你那儿搞行动的。”
“也不是一句话我能招呼啊,得正经有行动。”
“别废话,这比你那破行动要紧多了,你和宝慧搁进去多少钱?”
“我也不太清楚……”
“我三十二条,你八条,徐天六条。”
这个数字是铁林仅有的家当,想到失去这些金条的后果,铁林熄火了,说:“我试试。”
“前边儿就有电话,就说遇着共党了,赶紧叫人。”
铁林应了一声撒腿就往电话那边跑,他知道,鲜血和任务都是暂时的,鸡零狗碎的日子才是最真切的。而这些金条,就是把日子过下去的根基。
柳如丝屋里,徐天按着心里的火听完了柳如丝的一通电话。柳如丝放下电话说:“喝什么?有茶有咖啡。”
徐天不吱声。
“茶吧,瞧你这模样火挺大,茶去火……”柳如丝开始张罗茶具,“萍萍上来说有个叫徐天的找我,我还想半天,托过来往外换钱的太多,还好你这算大数……”
徐天打断她的话说:“多穿点衣服,这样不体面。”
柳如丝没想到徐天说这个,反问道:“自己家还要穿啥呀?”
“包上就行。”
柳如丝脸色沉了沉说:“还从来没人这么对我说过话。”
徐天也顶着火说:“敬你是人物,我说话搂着呢。”柳如丝懒得跟他纠缠,拢了拢睡衣,问“你是来干什么的?”
“本来有事问,现在没啥问的了,走了。”说着,徐天就往外走。柳如丝没动,但声音高了两个调门:“站着,当我这儿是啥呢?来恶心两句就想走?”
徐天定了定身子,折回来,盯着柳如丝说:“前几天你打听我和贾小朵了?”
“贾小朵是谁?”
“我女人。”
“不能打听吗?”
“你一捣腾钱的,问东问西的干啥?”
柳如丝彻底不高兴了:“站着别动。”柳如丝起身,经过徐天,拉开门叫刚才那个年轻姑娘。
萍萍站在走廊尽头窗户边,远远应声,但没动。从窗子看下去,金海、铁林、燕三和五个便衣特务,正往小院门口走。萍萍拿着话筒低低吩咐:“八个人,快一点。”
柳如丝的声音在走廊另一端响起:“萍萍!”萍萍放下电话,离开窗户,绕走廊往大房间过去。喊完萍萍,柳如丝转向徐天:“你是干什么的?”
“警察。”
萍萍推门进来,柳如丝朝徐天抬了抬下巴,问萍萍:“他什么情况,咱们打听的。”
萍萍没看徐天,一段话却把他扒了个干净:“徐天,二十四岁,住珠市口,北平本地人。父亲徐允诺,开车行的,家里养着个老贝勒。没过门的女人叫贾小朵,住平渊胡同,妈是寡妇。结义大哥金海,京师模范监狱狱长,二哥铁林保密局北平站的,三个人凑了四十六根金条,说好到浙江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