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
“好像你还得着理了,问东说西。南方你自己个儿去,别来找我。下去呀!”
铁林讪讪地下车,说:“我错了还不行?”
关宝慧顶回去:“我嫁你才错了,你个窝囊废,走!”
车跑起来,铁林站在寒风里喊着宝慧名字,试图挽回。同样在寒风中的,还有运粮的军车,刚刚被征壮丁的青年,只求挨过一冬的乞丐。这一切似乎都是脆弱的,风稍微大一点儿,他们就会被吹走,无力招架。这一切似乎又都是静止的,只有一个小报童在奔跑,摇着手中卖不出去的新闻。
现实中,党国不断败退;新闻上,党国却节节胜利。谁会关心呢?飘摇的报纸仿佛在向铁林招手,一年后的冬天在哪里呢?南方的冬天许是更加湿冷吧?北平寒冷着,自己能去哪儿呢?家里温暖吗?关宝慧撇下自己走了。脆弱的东西从来都飘渺,就像今天卖不出去的报纸,明天就会被人践踏在地上,一文不值。或许,那不是报纸,是未知的自己。
什刹海茶水摊前,贾小朵看见坐着人力车到来的徐天,大老远地就恶作剧似的喊:“天少爷!。”
徐天听见小朵招呼,有点儿不好意思,脸上傻乐的表情跟刚才追凶拿人、打架发狠的完全不是一个人。车夫祥子把车子停在一边,说:“天少爷您跟小朵唠,我正好喝口热茶。”
徐天下了车又折回来,朝祥子要汗巾。祥子将脖子上的汗巾解下递过去,看徐天缠到自己脖子上遮住掐痕。祥子挠了挠后脑勺,不太理解他说:“不嫌味儿呀……”
小朵笑弯了眼睛,隔着茶水摊向徐天打招呼,徐天没理会祥子,隔着人群示意小朵。两人踱到什刹海边,找了块临水的石头坐下。
徐天眼前是暮沉沉的北平,脚前是冻了冰的什刹海。小朵的脸和小袄一样红扑扑的。她把一盆热腾腾的水端过来,放到冰上,说:“锅沿儿水,把鞋子脱了,快脱,凉得快。”徐天扭捏着,磨磨蹭蹭。小朵蹲下身去利索地帮徐天脱鞋,将徐天的两只光脚一并摁入热水中,徐天的目光落在小朵一侧头发别着的红发卡上。
“舒服吗?”小朵直起身子,笑盈盈地问。
“舒服透了。”
小朵挨着徐天坐下来,说:“我也舒服会儿。”
两人并排坐了半晌,远处有沉闷的炮声。
小朵把头靠在徐天肩上,享受着片刻的休息。她眯眼看着天问:“解放军怎么光打炮不进来?”
“说是在跟北平剿总谈判,要是打起来北平四九城就全毁了,老百姓没地儿过日子了。”
“解放军挺仁义。”
徐天回头看小朵,她衣服里边红袄灼灼,像红墙头的夕阳。徐天说:“别穿红袄,招事呢!”
“怕小红袄把我杀了?我男人是警察,连环杀人犯也得挑挑人,他敢吗?”小朵像个孩子般炫耀。
“眼下这世道,他们什么不敢……合上。”徐天有些不舍地从那抹红色移开眼睛。小朵喜欢红色,他也觉得小朵是穿红色最好看的姑娘。
小朵听话地把大棉袄扣上问:“金条换了?”
“啥金条?”
“大哥二哥让换的,到南边买房置地的。”
“换着呢,这几天就给信儿。”
小朵低下头,情绪突然低落,半天憋出一句:“我可不想走。”
徐天显然知道小朵的心思,安抚道:“改朝廷了。”
小朵哀求地看着徐天说:“哪朝哪代不都得要警察?”
“好几个共党在大哥狱里杀了头,二哥更不行,保密局跟共党是死对头。”
“他们走不就行了,为啥非拉你一块儿,南方多远呀!”
“我们三个是插香的兄弟。”徐天也为难了,说实话,他并不确定为什么要去南方。
小朵发觉了他的松动,撒娇道:“我还是你媳妇呢!”
徐天心中一喜,小心试探着问:“你妈答应了?”
小朵回避着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