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龙珠太子的不悦,并非尉问天的所谓僭越,而是这位向来与他没有主宾位分之别的军师,从来没有因为僭越而客气过。
而现在,却是一口一个“太子殿下”地叫着,言语之间处处显得生分。
只因先前说了他一句瞪了他一眼而已,竟然怀恨至此,也足见他有多么小心眼。
“我俩于宫中日夜相守,日久生情,这些我都承认,也曾想双宿双飞,但绝然没有想过去杀人,就算现在刀架我脖子上,我也只有一句话——没有杀人。”
“马跃,铁证如山,已不由得你强词狡辨,带下去吧,眉儿也带走,休得在此抽抽嗒嗒地,烦人。”
尉问天向着两位皇子抱了抱拳,说道:“真相已大白,因战事吃紧,就不多讲究了,明日就行刑,烦请王爷带上这厮的脑袋,还有这女子,回上京交了他们送亲使者带回北汉处置去吧。”
三皇子耶律楚成对于尉问天这种没有高低位分的行径非常不满,平日里与龙珠太子随随便便也就罢了,现在竟然使唤起二位王爷来了。
“这与我无关,我是来喝喜酒的,没酒喝也就罢了,难不成还带着颗脑袋回去?要带二哥带去。”
二皇子耶律楚齐怎肯吃他这一套,当即表示拒绝。
兄弟二人及尉问天又为了谁带马跃的脑袋回去交差而争论个不休。
龙珠太子闭眼深呼吸,摇了摇头,悄然远离了他们。
直至这时,他才发现,贺锦心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她依然站在两位公主的遗体旁,长久地凝视着,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
那位满脸黑灰的马夫,此刻正呈半蹲之势,俯身面向仙仙公主,亦是长久地凝望着仙仙公主的伤口。
龙珠太子暗暗地吸了一口气。
这种半蹲的姿势,看上去十分平常,但普通人是决然坚持不了多久的,而这个马夫,却足足保持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纹丝未动。
还有刚刚那颗凭空而起的小石子,虽不露声色,但还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这大辽军营里,怎么忽然就成了卧虎藏龙之地?
近来因为被大婚之事搅扰得心绪不宁,对军营的管束有所放松,看来,是该要好好的整肃一番了。
马夫并不知道龙珠太子远远地盯着他的后背已经很久了,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那些凝结了的血迹上。
血柱的流势似有所不同。
“兄台似已看出,血流方向有所不同?”
贺锦心望着马夫,轻声细语。
马夫点了点头:“并非刀伤,而是剑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