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也兴“水深水浅”这么一说。
屋里有点儿闷,我灌了口啤酒,凉快下来:“有‘菜单’让我挑么?”
阿关肯定没敢直接翻译我的话:“他说一种桌上的钱就够,另一种要上百万盾。”
虽说不了解兑换价,但“上百万”的价码还是让我思索了一下其背后隐藏的价值含义:“那是多少钱?我是说人民币。”
“四五百块吧。”
“爷有钱。”我掏出钱包,把六张百元大钞放到桌上,“再来两瓶啤酒,换个别的牌子尝尝。”
阿关还在翻译,但那人看到桌上的钱,想来已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嘴角上扬露出轻蔑的笑容,用有些生硬的汉语说:“我只管介绍。”
我点点头,晃晃手里的空瓶:“别忘了再来两瓶。”
那人轻浮地笑着,抄起桌上的钱,撩开衬衫,塞进腰带里。我瞄见他还别着把带皮套的匕首,便不自觉地向后靠了下椅背,用甩棍的存在感来让自己放松一些。
随后,他侧身指了下那个正捏着嗓子呻吟着“停唱阳关叠,重擎白玉杯,殷勤频致语,牢牢抚君怀”的苍白大个儿,说:“撕钱……”
我全身肌肉立时绷紧,没再留意他说什么,默不作声地扫视着屋里的几个出口方向,同时右手往腰上摸……直到阿关对我说:“他说那个人就是最有名的‘深海掮客’……”
哦,这钱挣得倒也容易。
“那他说什么‘撕钱’?”
“不是不是,他是说:那人叫时天。”
铁鞋尚未踏破,信手得来还真没费工夫。
“时天?”我大喇喇地一屁股坐在他对面,“董时天?”
时天嘴里还在哼着“红叶为它涂胭脂,白云为它抹粉黛”,打量我的眼神却显得阴鸷、狡狯。他本该是细长脸,但被中年发福的增量生生改造成了国字脸,薄薄的嘴唇周围是一圈青色的胡茬。一曲唱毕,他歪着头,耸起猩猩似的宽厚肩膀,朝我扬了下眉毛。
我举起十块钱,向刚才那个“介绍人”打了个响指:“我请你喝一杯。”
“抱歉。”时天摊开两手,双肩耸立,“我跟你很熟么?”
我指了下时天,把钱塞给来人:“该怎么称呼?老董?还是‘深海时天’?”
时天把人叫了回来,从他手上拿过那十块人民币,撕成两截,扔到我面前:“谁说你可以坐这里的?”
我开始怀疑“撕钱”是不是他的越南名字了。
隐忍了一下,我指着“介绍人”:“他说你是最有名的掮客,还是深海版本的。我想找你买些消息……”
“我不认为察佬能出得起我的价钱。”他抬高声音,周围的一些人立刻把目光聚焦到我身上,“滚!”
我回头,见阿关的腿肚子在抖动,便笑着对他说:“阿关,出去等我,没事的。”再回过头,时天身后已经围上来好几个人。
“抽烟么?”我睬也不睬周围的一群恶汉,叼上烟,把烟盒递了一下,时天没理会,我自顾自地点上火,然后摆弄着打火机,“我有个朋友,他的打火机上刻着‘N——A——G——A’,他说……”
时天猛一抬手,打断了我,同时喝退了周围的人:“他介绍你来的?”
就坡下驴吧:“嗯哼,我是‘纳迦’的朋友。”
时天把右手伸进一个女孩的上衣里,饶有兴致地咂着嘴:“除了黄锋,纳迦小队早没活人了。你认识哪个?”
这就只能连蒙带猜了:“那看来,我认识的是两个死人。”
时天的瞳孔骤然缩小:“哪一个叫你来的?”
“我说了,两个死人啊。”
他仿佛松了口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我从腰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那是去年我、雪晶、彬和依晨在“指纹”的合影。时天把右手抽出来,将照片举到离双眼极近的距离,仔细审视了一番:“你老婆的奶子长得不错嘛,就是不知道手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