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声,胖大叔已经兴致勃勃地四处溜达了起来。
王邈看对方把笨重的旅行包反背在了身前,一边四处走走看看,一边紧紧攥住包,生怕别人会来偷东西似的,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大叔包里藏金条了?”
话未落音,对方忽然一转身,瞅着他俩:“会用单反吗?”
宋爱儿看他脖子上挂着一台崭新的单反,显然是才入手不久,她点点头。
“那替我和我爱人在乌布皇宫前合一张照吧,麻烦了!”
她被他的请求吓了一跳,环顾四周,声音有点结巴了:“大、大叔,阿姨在哪儿呢?”
胖大叔摸了摸头,憨憨地笑了一声,拉开刚刚视若珍宝的旅行包。他把东西一拿出来,她和王邈就愣住了。那是一张老式的嵌框相片,约有小半张茶几大小。黑白照的边缘已经微微泛黄,看样子曾经被取出来重新修裱过不止一次。
“这……这是?”
“哦,这是我爱人。”胖大叔珍惜地抚摸着框沿,“她走了都快有二十年啦。”
“这是阿姨的遗像?”王邈忽然开口问。
胖大叔点点头:“过安检时还非让拿出来瞧了又瞧,我和导游当场翻脸,说什么也不让人碰她。这导游年纪轻轻的,嘿,那嘴儿可真损,还问我‘那您怎么不把那骨灰盒一起捎上’?”
宋爱儿心里忽然被震动了,神思游离间,王邈的声音已响在耳边:“对,靠左,靠左。”
“是这样吗?”胖大叔把大镜框相片抱在了胸前。
“不不,再靠右一些。”
“这样?”
“行,别动!”
“那我就挪不出手来‘茄子’了。”
“不用‘茄子’。叔,你只管笑。对,看着我的镜头,笑!”
“咔嚓”一声,照片拍好了。王邈连按了几次快门,大叔胖胖的笑容在巴厘岛的阳光下,灿烂地几近炫目。不再年轻的中年男人,照片里和善平凡的女人。宋爱儿偏过头,凑着他手里的相机看了一眼,心里有些百味杂陈。
王邈一转过脸,薄唇正碰上她的额头。
宋爱儿连忙捂住额头,往后退了一步,王邈却是坏笑着看了她一眼。
胖大叔凑上前将相机拿在手里,仔细地放大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间,那温柔的目光不动了,凝视着被抱住的相框里的女人,喃喃着:“我爱人不错吧?”
“阿姨看着挺和善的。”
“她呀,脾气是最好的,整个单位的人谁也没得罪过。出殡的那天,连他们单位最大的领导都来给她送行。”
“阿姨……是哪一年走的?”宋爱儿随口问。
一直笑眯眯的大叔沉默了下来。就在她后悔自己问错了话,打算一语揭过时,大叔却慢慢地开了口:“当初……她走了半年后,我才知道这事。连最后一程也没赶得上。”
“她走的那年,正碰上我去新疆做地质勘探。那个年代的新疆可不比现在,八十年代中旬很少有人往那边跑。能在那边碰上的,除了我们这样的钻探队就是阿尔泰山附近一带的淘金客。边疆那么苦,她要跟着去我舍不得。”胖大叔吸了吸鼻子,“那时我们刚结婚,现在一闭眼,她笑眯眯的模样就像一场梦似的。”
“她劝我说,给单位打个申请吧,就当把机会让给别人。那时一起竞争的小伙子有好几个,都是单身,也都还没成家。可我说什么也不愿意。去新疆干上两年,虽然苦了些,给的补贴却是双份的。那时候我们都年轻,也穷。结婚时我连一套像样的床具也买不起,她自己从娘家带了做嫁妆的被面,裁了缝窗帘,还缝桌布。”
“她喜欢看电视,每回都搬着凳子去另一栋楼的邻居家看。到了做饭时间又急匆匆地赶回来,做完饭再赶去。到了包粽子的时节,她就拎一长串的粽子上门谢人家。”
“单位出通知招人时,我在补贴那一栏看了好久。没人去的苦地方,工资加补贴收入能翻倍,那时我和她的工资加一起一个月还不到一百块。要是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