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此番熏的香虽有点过了,但似乎安眠的功效极佳,凤九一夜好眠,卯时三刻便醒了,头顶处不时有绵长温热的鼻息掠过,搞得耳廓脖颈痒痒的,未几心也跟着痒痒的,凤九觉着有些热,就着东华的手臂转了个身,不经意间抬眼看去,房间里仅笼着一层月华,东华的面容埋在一片昏暗中看不真切,但越是看不清她就越是心痒痒。
奇痒难耐中凤九了悟,忍确实是一个好字,可忍无可忍的忍就不那么好了,倏尔悲从中来,造孽啊,身边躺着个祸水啊祸水,教人如何安心守神?呃?祸水能用在男人身上么?啊!不管了,小燕壮士活得确实挺不容易的。凤九的心思真是九曲十八弯,此种境况下竟然还能想到完全不相干的人,且还生出了唏嘘同情。
刚刚唏嘘完,心里陡然冒出两个声音,这两个声音再熟稔不过,每当自己纠结时,她们总是能及时出现,致使自己愈发纠结。一个是坏的自己,只听她豪情万丈的说,这个时候傻子才忍,自己的人吃了也没什么,不吐骨头也没什么!一个是好的自己,只听她心平气和的道,女孩子家要矜持,况且你们都是重伤初愈,不易操劳。
对,不易操劳。这句话似乎自己昨晚才说过,绝对不能这么快食言,不然真的没法在东华面前混了,凤九在心里对那个坏的自己一阵鄙视,拼着内伤的代价,硬是将体内的燎原火势压下去一大半,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了,躺着还热得慌,不如起身为东华做一顿丰盛的早膳更加有意义些,至于白滚滚的早膳吃啥,她却是没想过。
怕吵醒他,凤九起身极轻,四肢齐用,蹑着手脚越过他侧卧的身躯时,到底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她脸泛桃色,眼波滟滟,毫无遮掩的在东华周身逡巡,半晌,不禁感慨,自己当真有眼光,有品位,帝君就是帝君即便睡姿都如山峦般泰然沉稳,一头银发如一湾浅溪倾泻而下,月华倾洒其上,映出汩汩清辉,绕人魂魄,牵人心肠,“今天我要去一趟西方梵境,有几本佛经需要校注,”东华睁眼看着满眼惊诧却佯装镇定的凤九,眼中含着刚睡醒的迷离,浓浓鼻音中带着些许睡意,继续道:“明日同我去青丘,”握住脸庞的一绺青丝,捻揉片刻,复又闻了闻,唇边含着笑意疑道:“不累吗?”当时是,凤九正四肢齐齐分开,僵着背,费力的挺在东华正上方,青丝吊垂,铺了满枕。
凤九心无旁骛的起身,下床站定,再心无旁骛的对着东华道:“去青丘作甚?”
“见白止,”东华支起身子靠在床栏上望着凤九,他衣襟有些松散,好看的锁骨,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就着淡淡的月光,怎一个撩人犯错的光景,凤九哽了口唾沫,比起犯错此刻她心中担忧更胜,当初她诓了全家生下白滚滚,前不久还颠颠的跑去同婚宴上抛下自己的东华一同羽化,每一件事提出来都足够她那个性喜文墨的老爹将她大卸八块了,念及此,凤九一阵肉痛,颤声道:“我觉得还是从长计议比较好。”
“你在怕什么?”
凤九正声道:“我是担心你啊,上次你没在婚宴上出现,爷爷气得提着剑要与你拼了,全靠四叔和折颜全力拦着,虽然我们青丘的神都是心胸豁达的神,但凡事有个例外,譬如丢面子的事情,也会记很久,诚然你不是存心的,可这里头的事情太多,一时也解释不清楚,泰半爷爷余怒犹存,你们打一架是不可免的,如今你身上有伤,去青丘不合适,不如过几天拜托折颜去青丘走一趟,探探虚实,再作打算也不迟。”自己这番分析可当得分解支劈,帝君应该懂得其中利弊,凤九觉得自己当真进益良多,甚得己心。
她正志得意满间,却听得东华悠悠道:“无须担心,应付白止绰绰有余。”
凤九心道:可我不能应付我爹啊!
自她承了东荒帝位,便没再享受过鞭子,近年来于此理上甚为模糊,凤九默了默挨鞭子是个什么滋味,不禁抖了抖。
凤九抖完严肃且严正道:“爷爷他老人家性喜外出游历,指不定现在在哪里同奶奶逍遥呢,还是……”
不待她说完,东华伸手一带,她便径自跌落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