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玲说,所有女人恋爱的时候,都爱把自己降到无限无限的低,一直低到尘埃里,还在尘埃里开出花来。
她果真是恋爱了。
蒋亦辉那句赞美立刻让她喜上眉梢,热情地招呼他:“蒋大哥,我们去书房吧。我都给你泡好茶了。”
蒋亦辉便冲孙长宁点了点头,随文清走了。孙长宁注视着小女儿chūn意盎然的笑脸,忽然皱了一下眉头。
那天蒋亦辉给文清辅导的是物理。文清所有科目中,这一科最玄妙,一下可以考上九十,一下又可以考出十五分的成绩。
蒋亦辉辅导她做题目,大题全对,小题错完。他啼笑皆非:“你这倒是什么症状?”
文清顽皮地吐舌头。
蒋亦辉明知她并非不懂,但还是耐心地给她从头讲起,从公式到习题,巨细详尽,笔记写了好几页,竟比老师上课讲的还要仔细。文清听着听着,渐渐忘了内容,全注意到他音容上。
蒋亦辉浓长的睫毛被窗外照shè进来的阳光洒上一层金粉,他的脸庞似乎散发着光芒。他的声音清澈带着磁xìng,格外的好听,他笔下写的字遒劲有力,非常漂亮。
天下竟有人完美至此啊。文清笑了。
“看什么呢?”蒋亦辉扬起笔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把这题做了。”
文清被敲得像心里灌了蜜一样,笑容更浓了。
两个小时过得极快,蒋亦辉心想文湘没同他说错,应付文清不是件xiongdi事。这女孩子jīng力那么旺盛,简直每一秒钟都不放过他。
文清意犹未尽,问:“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蒋亦辉依旧笑得温和:“下周这个时候。别偷懒,我会检查你的功课。”
“我爸这次出了什么彩头?”
“教好你,给我一辈子荣华富贵。”
文清咯咯笑,想不到他还如此幽默。
文湘敲门进来,端着一盘冰西瓜。文清急忙上去拿起一片大咬一口。蒋亦辉的脸上这才露出微微疲惫,抬眼正对上文湘温柔关切的笑容,也不禁回了她一笑。
文清在rì记里写着:这个秋天比往常要热。所有的人都赶着往国外跑,仿佛本市成了火炉。而蒋亦辉则选择回到了这个城市,又出现在我们面前。不zhidao他是否还保留着那个豹子头的面具。
讲课的时候,他的肩膀挨着了我的肩膀,我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绿茶的香。他的声音让人很安心。我想父亲选他来教我是他犯的最大的错,因为我感觉……
这时传来敲门声,文清迅速收拾好本子,摊开一本练习册。
唐忱推门进来,“别装了,我还不zhidao你吗?”
文清又羞又恼,“你没事跑来干吗?”
“嘿,有了个专署家教,口气都牛多了。”
文清脸一红,“要他来教我,是我爸的主意。我可是点了你的名的,可文湘又说你要回学校。”
唐忱本来就带着一肚子酸水找上门来,听文清还在找借口,酸得牙齿都要掉了。
“他教你怎么样?你都听得懂吗?”
“怎么听不懂了?”文清顶回去,“人家硕士毕业,怎么也比你本科在读的强。”
唐忱苦笑,“人家,人家。人家是谁?谁是人家?”
文清气地跺了跺脚。
唐忱叹口气,说:“你上次不是说想看我们做模型的吗?我这就来带你去的。”
文清破天荒地拒绝道:“不去了,我还有功课。亦辉明天上课要检查的。”
都已经叫‘亦辉’了。唐忱皱起了眉,“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做什么样子啊?”
文清终于真的不高兴了,“我不小了,努力赶功课也是正常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唐忱已经有好些年没有同她真正起过争执,凡事都让她三分,这次看文清真的恼了,虽然心里难受,但也主动退让一步。他随口道:“现在是玩笑都开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