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谎言之上1(3 / 4)

谁是凶手 沈雨冷小兵 6246 字 1个月前

木和姥爷去跟法医室跟夏金兰告别的那一幕。八岁的少年在看到母亲的遗体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平静的让人不安。如今,这种不安再次浮现在了他的心上。看着眼前这个略带青涩的少年,他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又隐隐约约感到问题来了。一个面对母亲的死亡都不曾露出悲伤的人,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是痛苦,恰恰相反,他将痛苦隐藏在了心里最深处,每天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拿出来打磨,他独自舔舐着伤口,直至把钝如锈铁的痛苦,磨砺成一把锋利的刀。如今,这把闪着寒光的刀,刺到了刑警队内。

“你有什么打算?”高鹏试探道:“刑警队有很多警种,你……”

“我想去重案队实习,”夏木打断他,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

“重案队?”高鹏眉头紧皱。专案组第二次组建之后,调查了半年多无果,最终解散。之后,白川案的全部卷宗和证物又重新转回了重案队。夏木目的明确,为了白川案而来,甚至没有丝毫掩饰的意图,直接把刀刺入了刑警队的心脏部位。高鹏笑了笑,打算找个理由拒绝他:“这,恐怕有点难度,重案队是刑警队的要害,每天要面对很多棘手的命案,很少有实习生能够适应这种压力,而且,能不能进重案队,得听冷队的,他才是重案队的队长,我也不好干涉。”

“我去跟冷队说,我相信,他一定会同意的,”夏木语气异常笃定。

高鹏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肯定。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现场勘查结束,冷小兵喊住最后离开的女痕检员陈涵,把车钥匙递给了她。陈涵默不作声过去开车,冷小兵则坐在副驾驶位置,眯着眼睛,一边沉思着案情,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陈涵话。这是冷小兵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管什么案子,他总是最后一个离开现场,遇上纵火、碎尸、爆炸一类情况复杂的案件,他甚至会把临时指挥部设在现场附近,很多人对此不理解。按说现在技术手段先进,高清照片,航空拍摄,录像监控,大数据,以及各种实验设备应有尽有,完全可以足不出户运筹千里,公安局内部甚至有人提出过云破案的设想,但冷小兵不以为然,依旧沿用最笨的办法。他总是跟队员们强调,犯罪分子第一个来,我们最后一个走,这是规矩。他立了规矩,没有人敢破。

“现场找到了多少组足迹,”冷小兵在脑海里暗自还原着罪犯的行动轨迹。

“两组成趟足迹,一组是受害人的,43码,登山靴,另一组是嫌疑人的,39码,运动鞋……”陈涵小声回答。

“嫌疑人是个身高165左右的小个子,性别呢?”

“男性……”

“有点别扭,”冷小兵嘟囔了一句,随即便传来轻微的鼾声。

陈涵见冷小兵睡着了,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她没有惊动冷小兵,只想尽快把车开回刑警队,然后离他远点。刑警队的大部分人都有类似的想法。他们害怕和冷小兵单独相处,倒不是说他难以伺候,会故意找茬刁难别人,而是因为他总会让别人产生一种强烈的负罪感。不管你如何完美无缺,不管你如何尽心尽责,不管你如何努力,站在他面前,你总会感到一丝不安。冷小兵的身上有某种神圣的气息,如同一座摆满神像的庙宇,笼罩着他人。昏沉的诵经声在他身边弥漫,大殿内香火旺盛烛影摇曳,将他人的影子拉成长长的暗面。他人之于冷小兵,正如同显微镜下的生物,没有哪个人能经得住高倍显微镜的观察。面对他,人们总是会不由自足地产生一种生而为人的罪恶感,仿佛此生不过是用来忏悔的过程。

这种特质,在熟人和同事面前是缺点,在罪犯面前却是一个极大的优点。

每一个人都有忏悔的欲望,只是需要一个正当的理由,冷小兵经常跟手下人说。冷小兵就是犯罪分子忏悔的理由。他带着他的神圣空间,坐在犯罪者面前。他不需要开口,就能令嫌疑人痛哭流涕,滔滔不绝地交代罪行,忏悔过错。每次警队的人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都会发出惊呼,就仿佛他们看到的不是一次审讯,而是某种读心术,审讯室也不再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