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的黑亮黑亮。艾香心生一阵羡慕,又想起自己的母亲,从来没有穿过一双皮鞋,一年四季穿的都是母亲自己亲手做的布鞋,虽说有一身新衣服,都是过年或走亲戚时才穿的。二婶的新衣服真多,差不多都是两天换一身。二婶大概是看出了艾香的心思,故意把脚踩在大铝盆边上,用一个干毛巾,擦着她皮鞋上倒水时不小心溅上的小水滴,边擦边斜眼看着艾香。
艾香低头洗着萝卜,心咚咚地乱跳,是羞辱还是害怕,艾香也说不清楚。只听奶奶说:“艾香要先洗哩,我说水冰,等锅里的水热开了,加一点热水再洗。这丫头皮肤不好,你看她的手已皴裂的不成样子了。”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水烧开,不用柴吗?”二婶气呼呼地直起腰说。
“这能用多少柴,每年还都不是这样过的。”奶奶说。
“我看你是福享的烧的,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是站着说话腰不痛。把你放到穷人家里,等你吃了上顿没下顿时,你就知道过日子的艰难。”
“现在都能吃饱了,又不是五八年。”
“能吃饱,干嘛还有人把他丫头塞给我?”
奶奶一听又扯上了艾香,便再也没有吭声。
艾香强忍住泪,蹲在盆前洗着萝卜,心里一阵难过,难过自己家里的贫穷,难过自己的父母从早干到晚,一年到头分不了多少麦子,大多数是高粱和玉米,还没有多余的,每年家里要是多来几个客人,多住几天,家里的粮食就不够吃。
水,冰凉冰凉的,艾香的双手被冰得红红的,两只胳膊已有点麻木了,身子有点发抖,上牙齿磕打着下牙齿。
爷爷出工回来了,问奶奶饭做好了没有。奶奶说稍等一会就好。
晓辉和两个堂弟放学回来了。十五岁的晓辉要比艾香高出一头多,头戴军用品大帽,穿着奶奶做的黑色棉衣,外套一件军用大衣,这个军用大衣虽然是二叔父在民警队时穿过的,但穿起来还是很暖和。晓军要比艾香小一岁,但已上四年级了,个子也比艾香高,还常常打着艾香喊他哥哥。晓林才六岁,因上学太早,每天放学都是最后一个回来。晓林长得很可爱,因为小,怕他冻着,棉袄棉裤都缝得很厚实,这让他每次上炕吃饭,都要爷爷或堂哥帮忙抱着才能爬上炕,有时一边往上爬,一边还很不耐烦地骂:“他奶奶的,缝的这么厚,害的行动不方便,气死我了!”逗的一屋子人都笑。
“你再骂,我拿剪子剪掉,冻死你这个王八羔子。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偏心你,你还整天骂我。”奶奶笑着说。
婶子:“你和他有什么好计较的,孙子骂奶奶那是天经地义的,不犯法。”
“大了,该管的还是要管一管的,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六岁的人了,整天骂我奶,我奶都死了多少年了,要他整天骂哩。”
二婶有点急了:“那你的意思是我不会教育孩子?老大会教育,怎么把艾香生下来不去教育,一次又一次送到我这里干什么?”
“你看你,我和我孙子开个玩笑,你给我急什么?老提老大干什么?当时也是你愿意才把丫头接来的,又不是老大非要把艾香给你送来的,再说了,她来也没有闲着,从早干到晚。实在不行,就送回去算了,免得你整天说话刺我。”
奶奶气得不行,还要说下去,见爷爷瞪她,才不吭声了。
晓辉上完厕所回来,边洗手边说:“你就不会加点热水?你看你那个手,哪里像个女娃娃的手呀?你看我这个手。”说着,把手高高地举起来。
“你那是干大事的手,怎么能和她手比?”二婶挖苦着道。
晓辉,不是二婶亲生的,是二叔父和第一位老婆生的。晓辉听着二婶的话,无奈的摇了摇了头,无趣地放下手说:“你说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干什么来了,难道就是来受罪的吗?大伯,大妈也真是的,唉,这个世界真的有好多无奈呀,就像本人,唉……”
“又胡说是不是,你有无奈怎么了?少你吃了还是少你穿了?整天光上个学,什么都不干,你妹妹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