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翰由徐父徐母亲自前来接回家,张嘉止这儿倒是没那般张扬,只有一名小厮并两名护卫驶着马车前来接人。

等胡清嘉和张嘉止都坐上马车,徐元翰从自家车厢中探出一个头来。

“麟振,前月那桩树林谋杀案的文书,等我明日去衙署后带给你,你记得让大理狱那边将人押到御史台去。可别忘了啊!”

张嘉止颔首,“放心。”

交代完公事,徐元翰又看向坐在一边一声不吭的胡清嘉,脸上多了几分笑。

“三娘妹妹,等过两日得了空,我给你、麟振、还有他妹妹都下帖子,我请你们去千味楼吃酒,你可一定要去啊!”

胡清嘉下意识看向张嘉止。见他没什么表示,她只得小幅度点点头,有些拘谨地朝徐元翰笑了一下。

徐元翰得她应承,心里高兴,笑着坐回马车,一拉车窗将它严严实实给合上。

车厢轻微晃了一下,马车渐渐驶远,徐母这才开口问:“方才跟在麟振身后的那小娘子是谁?你怎么叫她叫三娘妹妹?”

“她是麟振表妹,家中行三。”徐元翰对张嘉止的事门儿清,“今岁年初,张家的二老夫人过了世,她阿娘便是二老夫人的女儿,早早就没了。”

“临终前,二老夫人担心三娘妹妹一个人在余杭受苦,就托张老夫人把她接到长安来照顾。”

“所以我们这回去余杭办差,麟振正好顺路把三娘妹妹接回来。”

徐母对张家的事情有所耳闻,此刻听说胡清嘉的来历,长叹一口气,“也是个可怜孩子。”

“我瞧她怯生生不敢说话的样子,怕是在余杭没少吃苦。也是,没娘的孩子,那比草还贱。”

“要不是她那不出息的舅舅,张家早该接她回来了,她怕是也不会在余杭吃那么多苦。”

提到胡清嘉那位嫡亲舅父,徐家人皆是沉默。

良久,徐父岔开话题,“到底是别人家的事儿,咱们都少说两句吧。”

……

胡清嘉对她舅舅的事还一无所知。

此刻和张嘉止坐在一辆马车上,她紧张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马车虽然宽敞,但到底比不得外边,车窗一关,好似将一切都与外面隔绝开来。

最尴尬的便是,胡清嘉觉得整个车厢中都是张嘉止身上的味道。

盛世繁华,时人熏香多爱浓郁富贵,最好是沉香来一点,檀香来一点,龙脑和麝香都来一点,越是厚重深沉,越能彰显身份。

但张嘉止偏不。

他用的篱落香甚至不含什么名贵香料,只是很普通常见的香材,通身香气清冷,在空气中轻微一荡,便散了个干净。

可不经意间再闻,又能察觉那点香气缭绕在鼻尖,经久不散。

胡清嘉是不懂香的。

在她闻来,这味道就像是秋日清晨天蒙蒙亮时乡下庄子里弥漫着的青草香。

很清新,却又让人觉得有点冷。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

“日后在府上,莫要再唤我世子。”

冷不丁听见张嘉止开口,胡清嘉一个激灵,瞬间回神,“啊?”

张嘉止偏头看了她一眼。

触及到他目光,胡清嘉又慌慌张张低下头去,指尖挠蹭膝盖,脑中拼命在想这人方才说了什么。

好在张嘉止又说了一遍,“日后在府上,以兄弟姊妹同大家称呼便可。”

她是第一回去靖海侯府,若第一回喊人便喊得生疏,日后再想热络起来可就难了。

而且,府上总有些捧高踩低之人。

她一个没了娘的孩子,总归是可怜。

其实胡清嘉没怎么懂他的意思,但还是听话点头,“我知道了。”

想了想,她又悄悄看他,轻轻唤了一声,“表哥。”

张嘉止颔首,一眼看穿她尽力掩藏的懵懂茫然。

这女娘也是稀奇,脑子时灵、时又不灵,好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