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多,越说越难听,嘴巴一张一闭全是污言秽语。

姜鹿根本插不上话。

一如三年前那场网暴,不管有没有证据,是不是真相,总之就是骂她。

赵淮森心尖酸涩,他陪她经历过那场网暴,当时,她说什么都会被恶意曲解,更有人冒名替她发言,故意引导舆论,以至于她在面对质疑和谩骂的时候不敢再开口。

此刻她一定快碎了吧?!

谁知,姜鹿仿佛丝毫不受影响,淡笑着从容地指了指胸口表袋里的手机,“大家继续,全程录像呢。”

下一秒,鸦雀无声。

“马总,我们白纸黑字签过合同,合同上写得很清楚,缂丝画非不可抗力因素不能退货,退货即违约。听你的意思,画不要了,违约金也不肯付,那我们只能上法庭。”

“至于你们……”姜鹿扫了一圈用恶言围攻她的小兵,不卑不亢,甚至还带着一丝温柔的微笑,“诋毁、侮辱、诽谤,我保留一切证据,哪天我因为心情抑郁出事,你们都是凶手。所以,各位最好烧高香保佑我平安快乐,事事顺意。”

跳梁小丑只会在阴暗中狂舞,一旦见光,各个化身正义之士。

果然,马总和他的兵一听有录像,之前跳得有多丑,现在站得就有多正。

赵淮森内心亦是诧异,从前的甜柿子变成眼下的朝天椒,不需要他了。

姜鹿看了看马总,又看了看赵淮森,低声哼笑,“一群虚伪的奸商!”

赵淮森:“……”又骂我!!!

——

雨终于停了,潮热散去,那一抹栀子花香变得更加浓郁。

让姜鹿倍感难受。

“店长,你可算回来了,”看到姜鹿,小婵连忙指着桌上的缂丝画说,“完工了,安叔特意拿到店里。”

“安叔满头白发,眼睛都熬红了,可看到他那兴奋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实情。”

“怎么办啊,店长?”

安叔是非遗缂丝传承人,自三年前失独,一度没了活下去的指望。

这次有客户下订,他很难得打起精神。

姜鹿不想让这份希望变成失望。

“没事儿,我找新买家,好东西不怕卖不出去。”

“嗯……”

话虽如此,但两人都不看好。

缂丝画太小众,平时店里也就卖卖一些团扇丝巾之类的小件,大件的缂丝画价格高,新买家不好找。

姜鹿拿着手机犹豫,翻开通讯录。

一滑。

再滑。

“喂,妈,忙吗?呵呵呵呵。”

电话那头是沉默,姜鹿尬笑一阵,也沉默。

良久,那头终于出声,“想通了要回家?”

姜鹿更加尴尬,“不是,想请您帮个忙,我这里有一幅《蝶戏牡丹》的缂丝画,工艺极高,您有没有出货渠道……”

话未完,电话已经被挂断。

姜鹿彻底沉默。

电话里切断的“嘟嘟”声震耳欲聋,全是母亲对她的失望。

她家里三代人都是做文物修复的,她从小练就一手超高技艺,三年前毕业于京大文物修复专业,并成功拿到故宫博物院的入职聘书,所有人都认为她会继承长辈衣钵。

然,她却不顾所有人反对,放弃京城的一切,只身来到杭城栖水镇,成了安氏缂丝馆的一名员工。

一待就是三年。

栖水镇是一个远离大都市的江南水乡小镇。

清静、悠闲、安逸。

一到下雨天,烟雨蒙蒙。

姜鹿这三年来最常做的事就是听雨、观雨。

晚上八点半,运河畔的水北街安静如斯,空气中皆是轻薄的雨丝。

赵淮森坐在水吧的高脚凳上,手里把玩着玻璃杯,昏黄的光线从头顶照下来,那张俊朗的脸庞明一半,暗一半,氛围感绝佳。

他静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