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记得,那是他们初遇的夏天,郑维扬白天在图书馆备战公考,晚上穿越大半个城市,就为了陪他吃一顿晚饭。

"笔试前一周他重感冒,"

郑维扬的大学室友,曾对林晚说,

"我们劝他弃考,这家伙硬是打着点滴刷完了三十套真题。"

室友比划着输液瓶的高度,

"这家伙.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此刻郑维扬的眼睛又亮起那种熟悉的光,那是他谈起目标时特有的神采:

"我可以帮你制定复习计划,就像当年——"

“阿扬...”

林晚轻声打断他,

“我不想考了...”

郑维扬的手指突然停在半空。

郑维扬的目光扫过茶楼——窗明几净的玻璃柜里,青瓷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重新打磨过的红木茶桌纹理分明;连角落里那盆半死不活的文竹都焕发了生机。

"你该不会...真要接手这个老古董吧?"

林晚盯着茶桌上的一道木纹。那里有个天然形成的漩涡,像极了人生的岔路口——

往左是母亲的越洋电话,背景音里混着异国腔调的嬉闹声。

"晚晚,妈妈给你联系了常春藤的教授..."

电话那头,同母异父的弟弟正在用英语抱怨着什么。

往右是郑维扬父母满意的目光。上个春节,郑妈妈拉着她的手说:

"阿扬是公务员,将来另一半最好也是体制内的..."

而他家的茶几上,摆着郑维扬获得"优秀青年干部"的合影。

林晚不知道怎样回答。

她心里很乱。

出国和考公,是两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选择前者,她就可以和妈妈团圆。

三岁那年,妈妈将她丢给外公外婆,远嫁异国。现在已经在M国结了两次婚,林晚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

大洋彼岸的妈妈拥有合法身份,财务也早已自由。她坚信自己的经验和路径,信誓旦旦的说会帮林晚安排好一切,她只需要享受畅快人生就行了。

而选择后者,则是符合郑维扬的期待的。可以预见的两人组建家庭,能够得到他父母的认可,过一辈子平淡安稳的生活。

只是,只是这两条路,都不是林晚想要的。

茶壶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水蒸气顶起壶盖。林晚慌忙去关火,水珠溅在手腕上,烫出一小片红痕。

郑维扬一把抓过林晚的手腕拉到水池边,冰凉的自来水冲刷过那片泛红的皮肤。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眉头紧锁的样子,恍惚间让林晚想起大二那年她崴了脚,他背着她穿过整个校园去医务室。

他还是那个,会关注她喜怒哀乐的24孝好男友。

可是,下一秒林晚就被拉回到了现实。

"备考资料我已经下单了。"

他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轻轻按在她手腕上,

"明天就能送到。"

林晚看着纸巾渐渐洇湿,沉默得像茶柜里那些青瓷盖碗。

"所以,"

郑维扬突然攥紧她的手腕,

"是出国还是考公?"

他的指甲在她皮肤上留下几道白痕,

"别告诉我。你真要守着这个破茶楼。"

郑维扬想了想,又说道:

“我先说好...如果你选择出国,那就代表我们已经结束了。”

林晚当然知道,体制内想出境程序繁杂,这也是她不想进入的原因,她还是想每年和妈妈在一起待一段时间的。

窗外的霓虹灯牌闪烁,将"汇友茶楼"四个字映得忽明忽暗。林晚轻轻抽回手:

"我想走外公的路。"

郑维扬猛地松开她,跌坐在太师椅上。

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况且还是茶叶这种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