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碎了他坚守了十六年的壁垒。
他对自己的鄙夷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他竟因一个心智如孩童的女子。
一个被他下意识认定徒有其表的无知女郎,而……
月光照亮了他毫无血色的脸和紧抿的、几乎沁出血丝的薄唇。
第二天破晓时分,天色尚是鱼肚白。
玉南白独自一人,脚步无声地穿过幽静的回廊。
他的身影在薄雾中显得有些单薄,脸色是彻夜未眠的苍白。
眼下一抹不易察觉的青影,唯有那双眼睛。
像是被冰水反复洗刷过,深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死寂。
他怀中抱着一个用素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径直走向府邸最僻静角落那用来浣洗衣物的溪流旁。
府中负责洗衣物的下仆还未起身。
只有潺潺的水声,和几只早起的雀鸟在枝头啁啾。
玉南白蹲下身,解开包裹。
里面赫然是昨夜被他弄脏的锦缎被单。
他没有叫任何人,甚至没有用木盆。
只是沉默地将那团揉皱了昂贵锦缎,浸入冰冷的溪水中。
初春的溪水,寒意刺骨。
玉南白修长如玉的手指浸入水中,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
但他毫不在意,只是用力地、近乎带着一种宣泄和自我惩罚的意味。
揉搓着那团雪白锦缎上的东西。
他揉搓得很用力,冰冷的溪水冲刷着罪证。
仿佛也能冲刷掉他内心的狼狈与不堪。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那一片深色的东西渐渐变淡,最终几不可见。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这溪水再冰冷,也洗不去昨夜梦境里那柔软的触感、扑鼻的微甜气息。
他清冷完美的外壳仍在,但内里已被那道带着纯真魔力的樱色身影。
撕开了一道永远无法弥合的裂缝。
晨光熹微中,那高洁如冰雪的玉氏公子。
垂首于冰冷的溪水畔,濯洗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
周遭的空气,也因他那沉寂而晦暗的情绪,凝固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