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香觉得自己是一只猫在被主人安抚,安抚着,用看不见的小鱼干猫咪做些不愿做之事。
到已经走到这一步,其实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这人是君王。
他要做之事,哪能容得他人忤逆。
她几次犹豫,最终还是只能下定了决心。
“可不许临阵脱逃。”
沈彻淡淡下着命令。
晋封的宫装还没送来,沈彻说等一月后新人进宫定了位份一同办册封典礼。
因而姒香穿的不过是家常服。
她花了好久才卸去自己身上的枷锁,只一件白色长裙穿在身上。
最终,沈彻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
但姒香不是前天的她,知道事情不会到这里就结束,两手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姒香还是了解沈彻的,因为这斯果然开始要求更多。
她只能忍着那难以形容的阻碍,看着天花板离自己忽远忽近。
*
日头越升越高,快到五月,阳光开始变得毒辣。
张九宫领着一帮太监宫女远远地守在海棠阁外,一只苍蝇也不能越过他的眼飞进去。
他蹲在石墩上,看着一排排海棠树想,这采女,是个有勇气的。
他喊来同样等在旁边的碧荷:“你是新跟着你家小主的婢女?”
“是,奴婢名叫碧荷,是今天才过来跟着我家采女的。”
碧荷恭恭敬敬地行礼,却一点也不怕她的最大上司张九宫。
“那你可是个有福气的咯。”张九宫调侃道:“你家采女,可真不是个简单人。”
张九宫不是陈嬷嬷那样的混脑子,完全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喜好展露人前,这一句调侃,也不带出丝毫主观态度,彷佛只是他闲来聊天,顺嘴说一句今日天气很好一样。
碧荷甜甜一笑:“是呢,我也觉得我家采女有大运道。”
她不是完全天真不知事的小女孩,知道张九宫意味不明,但在这宫中,谁不想有自尊,体体面面地活着。
但体面活着,是很难的一件事。
她娘为了养家糊口干尽了委身于人的腌臜事,她不愿再看娘愁苦的面容,唯一的妹妹又还那么小,所以她才自愿从良民踏入贱籍,生生被卖入宫为奴为婢。
入宫后,为了能多学点东西,多挣点银钱给娘寄过去,她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看了人多少冷脸,却冷心冷清地拒绝过多少人的求助。
就连采女这里,人人都说这是个不长久的热灶,没一月就会冷清了,但就是来这里,碧荷都拼尽了全力。
她娘没错,她没错,采女更没错。
碧荷这样想着,就在想自己得去准备点热水,采女在事情结束后,总要梳洗的,因而和张公公告了个罪,就自去忙碌。
张九宫也不在意。
另一头,海棠阁内,雨终于停了,姒香只觉得自己打了一场败仗,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但汗水到处都是,身上的气味也不好闻,她也不想以这副德行摆在沈彻眼前,只挣扎着想起来。
沈彻此时也放过了她,开口唤人进来梳洗,还让姒香不必在这里伺候,见她躲入内室后,着人喊来她的丫鬟侍候她。
几番折腾后,沈彻只觉神清气爽,吃饱喝足后,他不等姒香收拾了,自己就踏出海棠阁,回御书房批阅奏折了。
得知皇上已离开,还在沐浴的姒香趴在浴桶上,久久没有说话。
事急从权,她顾不得不让碧荷看见自己身上伤的心,只得让人侍候她。
这会子身上的伤也被人看见了。
不仅是刚刚留下来的痕迹,还有那些明显是被人鞭打、拽扯的伤口。
这些伤新旧叠加,都隐匿在难以被发现的暗处,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这几天,皇上都没发现,那人估计从没正经看过自己。
不想碧荷就这么伺候她洗漱,就能一眼发现。